裴烨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时辰已过三更,他换下身上的衣裳放到柜底,然后躺倒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虽然折腾了大半夜,但他第二日早上仍旧按时起来床。
深秋时节,晨起更深露重,裴烨身上却只穿了浅薄的单衣,袖子紧紧的扎了起来,他站在院中练剑,那薄薄的剑身,快的只剩下个银色虚影,却震的气流震荡,一时花飞叶落,白衣翻飞,矫健轻灵的身姿,几能迷乱人眼。
这般精湛的剑术,若能用来与人对战,怕是时间也无几人能抵挡吧。
他一套剑招走下来,轻轻从枝头跃下,衣袂在风中落定,气息仍旧沉稳,身上连汗也未出一滴,下人呈了早膳过来,裴烨用膳之后,信不去了东院。
阿青是从小跟着裴烨的小厮,见他一派悠闲的逗着怀中的小婴孩,自己却是急的不行。
裴烨见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说道:“阿青,你这是做什么?”
“啊呀,公子——”阿青终于将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待会儿就张榜了,别人都去宫门外等着,您怎么半分也不急呢?”
裴烨昨天将过了会试的名单都看了个遍,几乎能将那张即将张贴出来的榜上名单说个八九不离十,真想不出有什么好急的,但见阿青那紧张模样,他想了想,说道:“你也去看看吧,到时回来告知于我。”
阿青就等着他这话,见状飞快的应了一声,然后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莫约过去一个时辰,阿青从外面回来了,满脸兴奋的说:“公子,中了中了,您中了……”
裴烨面上仍旧一派波澜不惊,倒是岑韵显得非常高兴,其实她是真的希望裴烨能入仕的,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晓得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但却知道战场上的刀剑无眼。
大晏打仗打了这么多年,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不晓得有多少,她自嫁入将军府以来,便与夫君聚少离多,时时刻刻的担心着裴毅的安危,心中未又一日真的安下来过。
裴烨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爱子,作为裴家的长子,将来必定是要征战沙场的,但他若能做个文官,将来就能留在京城,如此一来,起码是在眼前,她也不用那般提心吊胆,整日思念了。
“街上什么形势?”裴烨想起今日中榜的名单,那些弄权操作的家伙,想必此刻表情一定非常精彩吧!
“外面可乱成一团了,有些权贵公子甚至在张榜处大闹起来……哎,这考上了就是考上了,没过就是没过,又能争出个什么来呢!”阿青和裴烨详说了一番外面的情形,最后还故作老成的叹了一口长气。
裴烨勾了勾唇角,心中不由畅快几分,这本来关系都打通了,结果发现是竹篮打水,能不激动吗?
他这一手,做的悄无声息,可谓是打了那些想要通过科举,在朝中安插人手的官员一个措手不及。
午时正,裴烨到了宫门口报道,待到入宫时辰到了,主持官员带着一队侍卫领着他们进去,裴烨跟着人群穿梭在重重宫巷中,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座皇宫。
入眼的皆是红墙碧瓦,斗拱飞檐,廊檐木柱上雕龙画凤,无处不透出一派庄严华贵,只是这华贵中却又散发着浓浓的奢.靡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