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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谋朝篡位国师(1 / 2)


搁置多时的行宫终于迎来了少有的热闹时候,沿途的雪已经被扫除干净,女君近来性子越发乖戾,偌大一个行宫无人胆敢出声,就连过来迎接之人也是垂首低眉。

天地间只有风声呼啸,大雪簌簌而落。

徐昭苏解下自己肩头的白狐披风,珍而重之的为身侧之人披上,因为要系中间的系带,两人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呼吸交错相闻,落在裸露的脖颈肌肤之上,泛起一阵暧昧的湿热。

时清薏想躲,手还未曾抬起,就见那人眼底阴沉的风雪,终于还是放了下去。

她一边系一边说话:“这座行宫还是我年少时父皇为我母后所建,冬暖夏凉适宜居住,建时耗资无数,我母后曾经取笑父皇是昏君,建造此地算是金屋藏娇,我那时候还小,就一直想着若有朝一日我有了心上人也一定要带她来此,就算抛却皇城万千尊贵,过普通人的一生也很好。”

她眸光晦暗,不知想到什么,眼底又起了一丝凌冽冷意:“可惜,她不愿意。”

手还在系带,可能因为冷的,稍微有些抖,时不时剐蹭到时清薏修长白皙的脖颈,像冰一样,泛起丝丝寒意。

“我那时着实是伤心至极,这满宫梅花,她无缘得见该是多么可惜。”

时清薏喉咙动了动,喊了一声陛下。

陷入难挨回忆里的人似乎被喊醒了来,她幽幽看了面前的人一眼,突然展颜一笑:“如今我才想明白了,她不愿意来看我也可以将她拘来此处,现在也好,我也不必再担惊受怕......”

担心受怕她什么时候就会离自己而去,什么时候就会翻脸不认人,将自己囚在幽暗的地牢里。

——她早该想明白的。

“陛下,”时清薏垂下眼帘,逾越的抬起手将那人宛如坚冰一般的手攥进了掌心,身侧宫女撑着的伞也被她接了过来,声音微低:“雪下大了,我们进去吧。”

大雪纷纷扬扬,落满了女子眼角眉梢,徐昭苏怔愣片刻反客为主将那人的手死死攥进掌心。

梦魇终于远去,一切都是真的。

时清薏于是随着她沉默的往前走去,她总觉得徐昭苏已经有些疯魔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不是从自己反手背叛她开始,或许是在更漫长的从前,自己不肯应她情意,却又并不明确拒绝她让她心存幻想,逐渐患得患失,只是从前碍于自己压抑着,现在——

手被攥了一下,女君回头看她,明眸善睐又暗藏冷意:“爱卿在想什么?”

时清薏此刻才惊觉自己已经落后两步,摇了摇头,赶了上去:“没什么。”

行宫雪下的极大,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提前赶到的宫人已经布置好了饭菜,时清薏没什么胃口陪着徐昭苏用了一些,倒是随行的宫人看的心惊胆战。

区区一个医女,如何敢跟如今喜怒无常的女君同桌用饭的。

时清薏吃东西的时候也没揭开面具,只小口小口吃着,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就算不抬头她也知道有一道的目光一直看着她。

“你也喜欢吃莲蓬豆腐和绣球乾贝,清薏以前也很喜欢吃。”

她仿佛是回忆过去,声音微低,时清薏伸过去夹菜的手猛地顿住了,半晌硬生生转了个方向放下。

“陛下,臣吃饱了。”

“嗯,吃饱了我们就洗漱休息吧。”徐昭苏也不多言,从容放下茶盏。

“不知臣是跟其他女官同住,还是跟其他大夫同住?”

这些大夫里就她一个姑娘,所以她一直都是单独居住的。

徐昭苏截断她的话,淡淡道:“自然是跟孤同住。”

时清薏:“......”

见她不言,徐昭苏好脾气的看着她,眼角眉梢都似乎带着些许温柔愉悦的笑意:“怎么,爱卿不愿意吗?”

这时候她若是胆敢说一个不字,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两说的事。

一个殿就一个殿,她以为自己多少还能在外殿混一个小榻将就一晚,结果徐昭苏直接拉着她的手进了内殿,美其名曰要抵足而眠。

时清薏:“......”

“孤夜里睡不安稳爱卿是知道的,前些日子还查出来有人下毒,爱卿不在孤身边,孤实在寝食难安。”

话说的十分在理,握着她的爪子也是打死不放,时清薏噎了好一会儿,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窗外风雪呼啸而过,室内却还是温暖如春,时清薏闭上眼不一会儿就有了困意,正要入睡的档口发现有人悄然挨近了些许。

她如今的身份始终只是一个医女,便是为女君守夜也断不能当真与女君同榻而眠,应此是在榻边设了一个挨在一起低了半寸的小榻,既可以守着女君,又不至于僭越。

徐昭苏静静看着面前的人,总觉得一切不像是真的,她近来甚至都不敢闭眼,生怕自己一觉睡醒就发现一切只是一个梦境,梦醒之后身侧无人。

虽然已经封锁了所有消息和进山的道路,将她囚在此处,可还是害怕她会消失离开。

想到这个可能,如今权倾天下的女君眼底闪过一丝焦虑和疯狂,她甚至想如果有绳索就好了,她要把这个人关起来,锁起来,让她一辈子只能看见自己一个人,囚在人迹罕至的行宫,没有人可以窥伺,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带走——

伸出的那只手悬在半空里,突然被一只手攥住了,时清薏翻了个身逾越的捂住了她的眼睛。

“陛下闭上眼好好休息。”她声音微哑,实在困的厉害,在徐昭苏如此炽热的目光下,她想睡着也是难事。

长睫在掌心颤动,撩拨着并不坚固的心防。

女君靠近了些许,深夜里是不曾掩饰的不安,呓语一般的撒娇:“我怕我睡醒了你就不见了。”

“不会的,”纤细温热的指尖揉了揉她的额头,那人声音好似叹息,“陛下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走了......”

似乎是因为得了保证的缘故,女君终于沉沉睡去,陷入梦乡的最后一刻,似乎有谁在她耳边低语:“最后的一段时间,我总该陪着你的,再也不走了......睡吧。”

她并不明白最后一段时间是何意思,只是听见她说再也不走莫名安心下来,绷紧半年的心弦终于缓缓放松。

这一觉是徐昭苏近半年来难得睡的安稳的一觉,因为睡的早睡醒之时天色还是漆黑的,睡醒的第一时间便是去看身侧的位置。

那人还在,睡的很是香甜,手放在她肩头的位置,心里那颗石头终于缓缓落地。

她睁着眼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横梁,极慢的缓了一口气。

有人突然闯入,急切的看着跪在门边唤道:“陛下——”

徐昭苏眼底微凝,葱白的手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来人觑见卧侧之侧的姑娘,不由深深低头,不敢多看。

宫女的脸红了红,春宵帐暖,若不是当真有急事,她也不敢拿来烦恼陛下。

女君小心避开那姑娘起身,宫女附耳过去禀告,话毕女君眼底已然彻底冷了下来,从榻边自己拿了衣裳穿好,吩咐下去。

“冬日冷的厉害,她若是想睡就让她多睡一会儿,不要扰她,小厨房里煨好如蕙羮不要冷了,让她先吃着垫一垫,再备些糕点果子侯着,她不喜欢吃生冷的东西要记得,中午孤回来陪她用膳,若是......若是回不来,问问她想吃些什么。”

里衣已经穿好,宫女捧来繁复的外袍,女君看了一眼侯在一侧的宫女,声音森寒:“别让她跑了,若是有任何闪失,提头来见。”

假装睡着的时清薏:“......”

不过是出去一趟,何至于此。

她眼皮睁动两下,假作是刚刚睡醒的模样,睡眼惺忪的睁开一双水光潋滟的眼。

听见身后动静,徐昭苏回过头去,声音由方才的冷冽如冰转瞬换成春暖花开,轻声说:“孤吵醒你了?”

时清薏摇了摇头,仿佛刚刚适应灯火一般眯着眼睛看她,徐昭苏坦坦荡荡,哪怕刚刚被听见自己囚禁的企图也丝毫不慌,反而是凑近了来,克制的挨近她的额角碰了碰:“好好等孤回来,不要想着跑好不好?”

“......”

真是光明正大啊,已经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了,时清薏默了默,伸出一只手去拢了拢女君身上的披风,又将倾洒的长发拂去耳后,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又道:“外面冷,陛下记得多添一件衣裳。”

说完仿佛是没睡醒,又合上了眼,徐昭苏替她掖了掖被角,终于还是满含不舍的走了。

姑姑要见她,她不得不去,还有静萼,这些事阴魂不散的纠缠着她,徐昭苏眼底阴冷,悄然回头。

陷在柔软锦被里的姑娘微微阖着眼睡着了,似乎无论任何时候都会在这里等着她回来,跑不掉的,再等等,等她将她在这世间所有的牵挂都斩断了,她就真真正正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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