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耳边的嘈杂声逐渐增多,甄素泠这个时候再去索要帕子肯定会惹人闲话,只得对十二语速飞快地说道,“风急,明天还。”
话音落地,人也走远了。
一场乌龙罢了。十二这么想着,盯着捏在手心的那一团柔软织物,看了好一会,又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将它塞回了胸前的暗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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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定好的次日去莳花处,结果甄素泠一回到流水阁,冷热交替下,这副破身子立马犯了咳疾,这可给金铃吓得够呛,一天三顿的雪梨汁配枇杷膏,硬是生生把甄素泠的咳嗽给堵了回去。
同时她再三强调,“主子再不能在雪地里跳舞了,要是再这样不爱惜身体,奴婢就天天服侍主子你吃枇杷膏。”
她这么一说,刚强迫自己喝完一碗枇杷梨子汁的甄素泠,回忆起这两物掺和后的古怪味道,面色顿时一阵难以言喻,于是偷偷去摸果脯的手速度又快了些。
金铃伺候甄素泠压病的这两天,每次喝完了药,都会拿来几样不同的东西给主子冲冲嘴里的怪味,也早了解了她对于梅子的偏爱,尤其是对酸梅脯,更是情有独钟,每天必吃上十几个,那么酸的梅子,金铃光是看着喉头都不自觉的开始吞咽口水,可甄素泠倒是吃的津津有味,一点不怵。
后来金铃怕她吃的太多伤胃,严格限制每日的供梅数量,一旦逮到甄素泠偷摸梅子吃,直接全部没收。
甄素泠的手刚要碰到一颗酸梅,金铃已经俯身端起了果盘,同时轻轻瞪了眼甄素泠作为警告,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只留下甄素泠半倚在床柱上,神情恹恹。
她想吃梅子。
吃梅子可以说是她娴静端方的人生中唯一出格的爱好,舞蹈不算。夷光夫人跟她说过,一旦投入舞蹈中,就要摒弃一切,在那一首乐曲的时间内,你将不再是你,而是任意的什么东西,你不是为了取悦他人,而是首先要取悦自己。她在跳舞时一直将情绪的投入与抽离控制的很好,就连夷光夫人都曾高度夸赞过她是难得一见的“完美”,可以在世家小姐与放纵舞者间来回切换,而且毫无违和感,这一点连夷光夫人都很难做到,她将一生都奉献给了舞蹈,是继承了舞,而不是学习舞。
所以对舞蹈她的态度顶多是敬爱,而对酸梅才是真正的喜爱。小时甄父发现了女儿对梅子毫无节制的偏爱后,对她的管控就相当严格,前世巨变之后,甄素泠落身花坊,也没那个心情寻梅子吃,直到被程庭朗赎出去。
那个时候程庭朗一心只想讨她欢心,给她的衣食住行俱是最好的,但她那时本就心存死志,又因为不听话,在彩绣坊时吃了一番调|教,更是厌恶自己到了极点,任凭谁怎么说都没反应,一天到晚枯坐着,不是发呆就是睡觉,浑身防备的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缝隙可以容纳别人的好意。
那天程庭朗端来一盘酸梅完全是意外,本来只想让心上人开开胃口,说不定心情能好些,谁知甄素泠却像着了魔似的,开始一个接一个不停地吃梅子,这可生生把程庭朗吓的够呛,还以为甄素泠是不想活了,于是这么无所顾忌地吃梅子,说不定这回是想借由果核噎死,他二话不说,立马将果盘掀翻至地,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将甄素泠的双手绑了,制住呜呜挣扎的甄素泠,忙去抠她的喉咙,要给她催吐。
少有人气的甄素泠被程庭朗孟浪的行为气的脸色通红,要是眼神是刀,非礼自己的程庭朗早就被自己大卸八块了。
甄素泠吃梅子有个习惯,喜欢把果核留在嘴里,等到舌头实在转不过来了,才将果核一通吐出来。这个习惯程庭朗并不知道,他只看到甄素泠吃了至少七八个梅子,却一个果核都没吐,这不是想噎死自己是什么?
他一手锢住了甄素泠的双手,伸出另一只手要去捏甄素泠的下巴,好教她张开口吐出核,甄素泠不愿让他碰,拼命地摇头,就在程庭朗急得耳朵都红了的时候,甄素泠嘴里的核憋的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时怒向胆边生,抬起一只脚就重重地踢向程庭朗,就在程庭朗茫然抬头的时候,她恶狠狠地瞪着他,冲着他的脸就是一阵突突突,突出了一串话梅核。
吐完核,她喘着气道,“伪君子,放开我!”
正想的入迷,忽然听见窗外有些许响动,甄素泠回过神,抬头望去,就看到了柳柳抿着唇站在窗外,与她隔窗对望,动了动唇,似乎有话要说。
甄素泠也不急,等柳柳张口欲说的时候,金铃忽然禀报道,“主子,流音来了。”
唰的一声,柳柳立马蹲到了窗棂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