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尧抬高眼皮。
眼前站着一个穿着白色毛衣和黑色毛呢背带裙的小姑娘。
小姑娘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那张巴掌大的脸蛋,瓷白又薄嫩,生着精致的五官,很是晃眼。
她那双明净清澈的亮眸正静静地盯着他,是极为纯粹的目光。
沈尧有刹那间的错愕。
这就是那个流鼻涕的小胖妞?
怎么跟个小学生似的。
江美对他说:“阿尧,这就是陈稚,喃喃。”
沈尧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迈步绕开两人往楼梯口去。
陈稚被江美引入座,江美十分热情地给她倒橙汁,其他人都被倒了红酒。
“谢谢阿姨。”陈稚扶着杯子道谢。
“别跟阿姨客气,把这当自己家。”江美慈笑着。
几分钟后沈尧从楼上下来,脱了外套换了鞋子,上身是一件黑色宽松毛衣。
他慢悠悠地走到餐桌,拉开椅子在陈稚身旁坐下,目光落在了陈森海身上,轻勾了下唇角:“陈叔好。”
他一坐下,陈稚莫名感觉到一股压迫感。
“人齐了,开动吧,都别客气啊。”江美热情地招呼着,在陈稚另一边坐下。
陈森海往周围环顾了一圈,问:“你家老大不在呀?”
沈东旭说:“昨天送老爷子回老宅,还没回来呢。”
于是各自开始动筷子了,大过年的,只要带上小孩拜年,话题准离不开小孩。
这不,沈东旭马上就把话题从陈稚身上展开,亲近地问陈稚:“喃喃叫陈稚是吧?学习挺好吧?”
“还可以。”陈森海欣慰又谦虚地替女儿回答,“中上水平吧,在班里能排个前五。”
“那真不错,看着也像学习的料。”沈东旭赞许地点头,旋即望向沈尧,数落道:“阿尧,以后多跟喃喃学习,都快高三的人了,还整天想着游戏。”
沈尧没反应,自顾自地喝着汤,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父亲的话。
“喃喃,以后在学校替叔叔管着点你沈哥哥啊。”沈东旭亲和地面向陈稚,“他在学校要是不听话,惹事,你就跟叔叔阿姨说。”
突然就被安排了一个“重任”,陈稚有点儿惊,微微侧脸瞄了一眼身旁少年好看的侧脸,愣愣地点了点头。
“这是哪里话。”陈森海接话,“应该是要麻烦你家老二以后多关照一下喃喃才是。”
“喃喃啊。”江美轻捂着嘴,笑得美滋滋的,“你跟我们阿尧可是订了娃娃亲的,你俩以后在学校可要互帮互助啊。”
“咚!”
猝不及防的爆炸消息,让正在夹菜的陈稚小手一抖,筷子上的肉不偏不倚地掉进了杯子里,溅起好几滴橙汁。
娃娃亲?
陈稚的手僵在半空中,扭头看沈尧,神色讶异。
沈尧无动于衷,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仿佛自动屏蔽一切嘈杂声。
“哈哈。”沈东旭见陈稚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欢快地笑了两声。
“喃喃别当真,这只不过是你沈阿姨当初和你爸妈开玩笑的,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娃娃亲啊。李婶儿,再给喃喃倒杯橙汁。”
陈稚瞬间松了口气,对过来倒橙汁的李姨弯了弯眉眼,“谢谢。”
“什么开玩笑。”江美不乐意地瞪了沈东旭一眼,“婚姻大事,哪有开玩笑的。”
陈稚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笑容蓦的僵住了。
“不过喃喃你放心。”江美马上又变了脸色,对着陈稚呵呵地笑,“这当然还是得遵从你们的意愿。”
陈稚:“……”
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她不过是跟爸爸来拜个年,怎么就谈到结婚上来了?她才十六岁啊,阿姨的观念怎么这么开放。
陈森海见女儿愣愣的,怕她被影响心情,笑道:“嗐,他们才多大,说这些干什么?现在应该好好读书才是。”
江美这才意识到了青春少女敏感的心思,干笑了两声,开始给陈稚夹菜。
“对!没错,就该好好读书,喃喃,你得多吃点,瞧你瘦的,吃饱饭才有力气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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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食不言寝不语,但这顿饭,沈东旭夫妻二人和陈森海可谓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陈森海和沈东旭一直喝酒,两人喝的脸都红了,却越说越上头,陈稚本想叫爸爸少喝点,但又怕坏了兴。
陈稚是第一个吃完饭的,吃饱后便离开了饭桌,江美怕她无聊,让李姨开电视给她看,她便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陈稚吃饱后没多久,沈尧就放下了筷子,准备离席时,江美拉住了他,小声地吩咐:“别让人家喃喃一个人待着,去陪她聊两句。”
沈尧扭头望了一眼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的少女,有些无奈地起身。
过年就是麻烦。
感觉到有人过来,陈稚转脸去看,看见沈尧迈着漫不经心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过来。
她一路注视着他,见他懒洋洋地窝在了单人沙发上,大长腿两边分开,姿态慵懒,一股大少爷的范儿。
感受到了少女的注视,沈尧抬眸。
那双幽深漆黑的眸子,望向她,一躲不躲,带着股审视的意味。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须臾。
看着少女毫不闪躲的眼神和平静的表情,沈尧觉得有点陌生,又有点新鲜。
他微微歪头,眉梢轻挑,眼神变得有些玩味,“喜欢我?”
懒洋洋的声线,迷人中裹挟着危险。
陈稚:“……”
莫名其妙。
看你两眼而已,怎么这么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