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间,队伍已经轮到了他们,周南抬头望去,掌勺的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这个时代多不见什么胖子,他也算是个特列了,不过话说回来,厨房掌勺之人,多半不愁吃,自然比一般人长得胖些。
周南将碗递了过去,那人看了一眼,想来是得了信的,也没说什么,接过碗,长勺在粥桶面上微微晃荡几下,便舀了清汤寡水的一碗递了出来。
周二娘伸头一看,碗里舀的全是粥上面的汤水,米粒都不见。众所周知,稀粥里的米粒一般都是沉底的,他这粥面上的可不是汤水吗?
“喂!曾老大,你这勺子是漏的吗?米粒全都漏出去了?”周二娘不依了,欺负到他们周家头上来了,她周二娘是好欺负的吗?
“周二娘,你好好说话啊,什么叫勺子漏啊?我可都是这么舀的。”掌勺的曾老大听出周二娘的话不对,开口回道。
周二娘也不怕得罪人,将碗放到案板上,叉腰道:“这可都看着的,别人你都勺子从底下舀米粒,轮到我们你就从面上过一下水,你看看这碗里除了水还有个啥?”
被周二娘看穿了他的操作,曾老大脸色有些涨红,羞恼成怒道:“还打不打饭?你们不打就让开,下一个还等着的。”
他这还理直气壮的样子把周二娘也惹怒了,“我看你就不会用勺子,这掌勺的位置就让给别人来。”说完,撸起袖子一把夺过曾老大手中的勺子,一下丢到了地上。
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把周南看得目瞪口呆,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周二娘的泼辣范儿。
众人见出了状况,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曾老大愣了一会,回过神来,指着周二娘的鼻子骂:“周二娘,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这是毁坏公家财产。”
周二娘冷笑,“呵呵,我好怕这个罪名啊,自己做事不公,欺负我们周家在这马鞍三队是独门独户是吧?大家评评理,看看到底谁对谁错?”
“咋啦?又咋啦?”吴忠良拿着碗挤了进来,“周二娘,老远就听到你大嗓门,出啥事了啊?”
曾老大看到队长来了,急忙开口:“队长,这个周二娘毁坏公家财物,破坏公共秩序。”他抢到头里,一副恶人先告状的嘴脸。
周二娘双手抱臂,挑眉道:“大家可都看到了的,是是非非让大伙儿说说,我周家年年的公粮没有少交一分,他凭什么区别对待?我们可没有吃他们曾家的饭。”
周洪发在后面轻轻拉了拉周二娘的袖子,要她少说两句。
周二娘回头撇了他一眼,袖子一甩,倒也停歇了一会儿。
吴忠良这时也从大家的话语中了解了一些,他沉着脸,紧紧皱着眉。
周南佯装作害怕的样子,一手端着粥碗,一只手轻轻拉着吴忠良的衣摆,仰着小脸,欲哭不哭的委屈说:“伯伯,我不吃了,让他们不要吵了好不好?”
吴忠良看了周南碗中的确是如周二娘说的一样,他叹了口气,摸摸周南的头,瞪了曾老大一眼,“小孩子都好意思克扣,重新舀一晚。”说完将周南手中的粥水重新倒进粥桶。
曾老大面色忽红忽白,也不敢反驳队长的话,只得去捡起勺子,洗了洗重新舀粥,这次他将粥桶搅和一通,把米粒和粥水混合舀了一勺到碗里。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吃完好好上工。”吴忠良挥手道。
周南暗自感叹,今日若是遇到软弱好欺的老实人,估计吃亏也不敢说什么,可经过周二娘这一闹腾,不说以后他曾老大也不敢在伙食上做什么手脚了,这队里的人知道他周南有人护着,也不敢明目张胆欺负他了吧。这世上不论什么时候都有欺软怕硬的人。
周南有空间在手,里面存了些粮食,也不怕饿着,只是看形势,这大锅饭最少还得几个月一年才会散伙,在这期间,各家各户也不能在自家开火。
也是,现在哪家屋里都没有粮食,因为隔个几天,上面的大队干部就会下来家家户户搜粮食,家中哪里还敢藏粮?个个都家徒四壁,家中的铁锅什么的也早都收缴说是炼钢去了。
没锅,没粮,也煮不了饭,人们一天就指望着这大锅饭呢,然而,这伙食团大锅饭经过这两年,现在差不多也是寅吃卯粮,入不敷出了。
周南很是头疼,他也不敢大张旗鼓就把空间的粮食拿出来,就算拿出来了,也不能煮,难道吃生的吗?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个早上的时间就过去了,大人们磨磨蹭蹭的都上工去了,周国荣周国萍兄妹两也挎上书包去上学,他们中午不会回来,就在学校吃。老四得带着老七在家里,小九还离不开周二娘,被周二娘带到地里,用个筐子里面垫上稻草,孩子放到里面,在树荫底下一坐就是半天,饿了哭闹就喂几口奶,大人们的事情都忙不完,哪来功夫成天抱着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