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岩啰嗦的样子让陆春归觉得有些好笑。她原以为这个男生话少,没想到也有话多的时候。
其实,不用沈青岩说,陆春归自己也会非常小心。她才刚迷路过一次,不会再那么轻易又让自己迷路一次了。
她迷路主要是因为她大意,忙着欣赏这林子里的景色,听着鸟鸣和山鸡叫的声音,走着走着迷失了方向。
陆春归在林子边缘捡柴火,这倒是件轻松的事,木麻黄的树叶是细长条的,一根根比牙签还细,长度大概比筷子长些。这些柴火用来引火,烧得非常旺。昨天她在家里做饭,就是用这木麻黄树叶引火的,非常好用。
她在树林下扒拉了些干枯的木麻黄树叶,把它们堆成了小堆。然后又捡了干枯的细树枝,都堆在一起。
沈青岩远远观察着她忙碌的身影,手里也没闲着,把山鸡的脖子掐住。山鸡挣扎了几下就一命呜呼了。
他拔了几根鸡毛后顿了一顿,想起自己对陆春归说的不会拔鸡毛,便停下了手,喊陆春归来。
陆春归原本以为拔鸡毛是件小事,等自己真的动手之后,才发现,这真的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她拔过鸡毛,但那是在烧了热水、把鸡皮给烫软的情况下。
现在就一刚杀死的生鸡,没有热水、没有锅,硬生生从鸡身上拔毛,那些羽毛就像是非要跟她过不去一样,她费了老大劲,才拔下来一两根。
陆春归有些尴尬地看着沈青岩,“原来我也不会生拔鸡毛。拔鸡毛得烫一烫,这里又没有锅煮热水。”
声称不会拔鸡毛的沈青岩看了看陆春归的双手,哑声道,“我来试试。”
头几根拔得和陆春归一样,也不太顺利。但几次挫败之后,他仿佛找到了感觉,越拔越快,越拔越起劲,不一会儿就把山鸡毛给拔光了。
……
这,真是天才啊,一试就会!
陆春归崇拜的同时,油然升起了一股危机感:他会拔鸡毛了,以后捉山鸡是不是用不着和自己分享了?
这念头只不过一闪而过,陆春归就暗骂自己想多了,她又不会天天在树林子里遇到沈青岩。
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她就算想天天邂逅,沈青岩也不会闲得没事干天天来林子里抓山鸡。
但是,如果沈青岩不来捉山鸡,那他天天在家里是做什么呢?这个年代,解决吃的不是最重要的吗,他这么会捉山鸡,不来捉山鸡填肚子宁愿在家里就着酸菜汤吃地瓜?
陆春归琢磨开了。
沈青岩已经自觉拎着鸡去海边开膛破肚洗干净,然后在海滩边上堆起了柴火,用小刀把两根长棍子的一头削尖,把山鸡给串起来。
把两根粗壮的树枝锤进地里当支架,在支架下方烧起了火,就把山鸡给架起来烤了。
他的动作相当熟练,好像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两人相对无言,隔着一个没毛的山鸡相对坐着,静悄悄地都没有说话。
沈青岩是不知道说啥好,他发现自己又露马脚了,他对陆春归说他不会洗鸡拔鸡毛,所以需要她帮助,结果呢,他自发自动地去把鸡洗得一干二净,等把鸡架起来烤的时候,他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他刚才又做了什么?
春归姐会不会以为他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沈青岩悄悄瞄着陆春归的表情,却见她目视山鸡,时不时添上一把柴火,显得很专注,应该没有注意到他语言行动上的破绽吧。
沈青岩松了一口气。他看着那只山鸡,感觉自己也好像被放在架子上烤着,就想着快点把它弄下来,给陆春归吃了,让她没有空去想他的漏洞。
嗯,他看得出来,陆春归那副馋样,确实是一心一意就在这只山鸡上的。
她一定饿很久了吧。
山鸡发出了滋滋滋的响声,香味飘了出来,一滴滴油滴在了柴火上,火苗一下子蹿高了。
沈青岩忙把叉着山鸡的树枝拿在手里,翻了个转继续烤。
陆春归此时已经心痒痒,恨不得马上把这只山鸡拿下来撕开就吃,可又不想显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只好按捺着燥动等着。
不一会儿,整只山鸡都变成了金黄色,油光滑亮,全身都透着让人舒服的香气。
沈青岩到林子下摘了些宽大的叶子,把山鸡放在叶子上面,先撕了一只鸡腿,“给你。”
陆春归早已眼巴巴地看了许久,一到手就往嘴里放,啊,好烫啊。她赶紧把鸡腿从嘴边拿开,对着鸡腿不停地呵气。
这副模样看得沈青岩暗暗好笑,心想春归姐总是这副急性子,上回吃地瓜被烫着了,这回也是这样,一点都不长记性。
可想想,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不知道鸡腿是烫的呢?她这是饿慌了吧。
沈青岩就感到自己心里什么地方好像痛了一下,又撕下了另外一只鸡腿递给陆春归。
陆春归不假思索地接过来,就听到沈青岩有些沙哑的声音,“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陆春归不好意思了,她一个活了几十年的老太太,竟然跟一个小男孩抢吃的。
嗯,虽然她现在的身体是个十几岁少女,但几十年的记忆和经历都在脑海里呢。
哪怕不算上前世的年龄,就说今生吧,这少年口口声声喊她春归姐,她比这沈青岩大着呢,一个当姐姐的,由着弟弟来照顾迁就自己也太不自觉了。
她讪讪地把鸡腿还回去,“你也吃吧。挺好吃的。”
沈青岩摇头不接,“好吃你就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