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一切诡异的气压都消散了。
……
/
苏莺语一下子反应过来,抢过司祁手中匕首,刺啦一下割下自己袖中较柔软的中衣,二话不说就用这点布料包裹住了司祁还在流血的手腕。
这一整串动作流畅无比,末了那把匕首还被苏莺语又塞回了司祁手里。
鬼胎婴孩已经不是鬼胎,他不再需要血了,司祁的血流到他身上,只会顺着他光洁白皙的身体流下来,和之前的污渍混在一起。
苏莺语漠然地看着,凑到司祁耳边,用了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细声道:“又不是你的孩子。”
司祁倒是没被唬住,反而是同样小声道:“左右是条生命。”
苏莺语闻言退了两步,皱着眉看他,这一次声音大了起来,确保跪在一旁,脖子却伸得很长的惠妃能听到。
“若陛下知道完整的真相大概就不会如此想了。”
说着这话的同时,苏莺语往那彻底没了气息的宫女尸体看去,姿势一动不动,本是容貌尚新的脸已经出现了尸斑。
稍微注意一下她的手,耳后,脚等地方就能发现,这具尸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苏莺语眉头皱得更深,偏过头瞪了惠妃一眼,惠妃约是有感受到这一眼所饱含的威胁,将头低了下去,碰到了地板,低得不能更低。
苏莺语就这么看她,口中却道:“陛下,先出去处理伤口吧。”
司祁点点头,看着床榻上躺在肮脏的血黑液体中的婴孩,一脸怅然若失。
他淡淡道:“惠妃,把孩子抱出来。”
“是。”
惠妃的语气里似乎是带了点欣喜,似乎又没有。
……
待他们三人连同孩子出了那间屋子后,地上的宫女尸体唰一下睁开眼睛,扭过头看着敞开的大门,看着三人的背影,听着婴孩哭啼,挣扎着想爬起来。
这时苏莺语却回过了头,一只瞳孔泛了白,颜色浅到近乎透明,就这般远远地,直直地望着女尸。
女尸脸上早已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身体都不能动弹半分,她已经腐烂了……只一双眼睛在眼眶中直发颤,顷刻间化为一滩尸水,宫女服也在这瞬间灰飞烟灭。
成了一具浸在恶臭污水中的骨架。
她本该就是这个样子,苏莺语的眼睛恢复正常,便回过头笑意盈盈地去看司祁。
司祁用为受伤的手挠了挠下巴,问道:“怎么了?”
苏莺语若有所思,回答道:“突然想到好像替小芙了了心愿。”
司祁这次倒是愣半晌。
“你原来那宫女?”
“对。”
苏莺语笑容更深,又走在前方引路的惠妃却微不可察地变了脸色。
“惠妃姐姐。”
苏莺语软软糯糯的声音一喊,心神不宁的惠妃娘娘差点一个踉跄摔倒,扶着身旁柱子才勉强保持平衡,另一只手紧紧抱着圈着被裹在司祁外袍里的孩子。
司祁都没想到惠妃能有那么大动静。
苏莺语反应却快,上前扶好惠妃,巧笑着问道:“姐姐在想什么?”
“没,没有。”惠妃额头流着汗,眼神如同活见鬼一样看苏莺语,笑容僵硬。
“那姐姐可以解释这孩子的来历了吗?”
待惠妃站立好,也重新抱好了孩子,苏莺语就又退开,拿出手帕擦了擦手退到司祁身旁。
惠妃被苏莺语的动作刺激得眼都红了,却还是向着司祁跪下,又准备磕头。
苏莺语的话却不轻不重地又传进了她耳里。
“谁叫你在这停下,陛下还有伤,边走边说。”
“这……”
惠妃咬牙切齿地说着,又被苏莺语抢了话。
“姐姐这段地方应该是外人进不来的吧。”
惠妃:“……”
这一下连孩子的哭声都沉默了。
进宫多少天,惠妃就和苏莺语不对付多少天了,当初她就给皇后,贤妃,德妃每一个人都说过。
苏莺语这厮扮猫,内里是虎。
外表温顺,实际烦人难缠得很,可就是没人信,若是那几个没长见的女人现在见了这个咄咄逼人的淑妃,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表情。
算了,那三个女人里,有两个都离死不远了,多想无益。
惠妃站起身,看看司祁,反而是没敢看苏莺语,从始至终,皇帝就没问过一句,也任着苏莺语随意所为。
惠妃背对他俩,继续带路,轻扶怀中的孩子,哀叹一声道。
“陛下和妹妹刚才见到的那个女尸本是皇后姐姐身边的大宫女碧环……她……”
“惠妃娘娘怕不是要带陛下和我在这小院里绕上几周?”
苏莺语又打断惠妃了。
她就是气,司祁手还在流血,勉强裹着的布都被血染红了,这个惠妃还要继续,演?
惠妃稍微等了一下,意识到皇帝完完全全不帮忙圆场,便咬着牙咽下一口恨意,语速极快地道:“陛下有几次临幸皇后弄错了人,行礼之人便是这宫女碧环。臣妾赵家世代为将,在战场上曾习得一种秘法,便是用亲近之人血液,能救活死人,当时臣妾无意发现了濒死的宫女碧环怀里有胎儿,确认是皇子龙孙后才用了这秘法,把皇子以鬼胎的方式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