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晨曦的微光洒在青黛色的山梁上,隐伏又神秘。微光透过树林落在地面,零零散散,微风拂过叶子,地上的光斑也随之跳动,像调皮的娃娃。
离山的不远处有座四角方亭,与此山相望。
秦慕白就站在那亭中,远望曦山,感受晨曦的温暖。
当太阳升于曦山之上时,秦慕白缓缓从远方收回目光,落在了肆意伸进亭中的一根树枝上,叶子上的露珠在阳光的沐浴下熠熠闪烁,只是很快便化作一滩水雾,附着在叶面上。
这时,金属锁链相互碰撞而发出的哗啦声却打破了这份宁静。
秦慕白转身,看见了从山下气喘吁吁跑过来的贺贤。
贺贤停在秦慕白的面前,大口喘着粗气,呵出的白气浮在他微微发红的鼻头上。
“我说,秦哥,大早上跑山上来干嘛?”贺贤边调整呼吸,边捂着一起一伏的胸口说道。
秦慕白没搭话,目光落在贺贤衣摆下的露出的一小截链子上,由于衣服的遮挡,秦慕白看不太真切,于是用手扯出贺贤的链子,发现上面挂了一把小锁,锁面上写着两个人的名字:安安&贺贤。
“她啊。”秦慕白想起那天在海边贺贤无比维护的那个女生,笑道,“玩这么幼稚的东西?”
“什么啊,你不懂!”贺贤满面怒容地夺回小锁,手拿小锁看时,脸上却露出幸福的神色,“女孩子都喜欢这种情侣款的。”
秦慕白扁扁嘴,心想陈曦会不会也喜欢这类东西。好像从两人交往到现在,秦慕白从来没有送过她什么礼物。想到这里,秦慕白感到一阵惭愧。
“对了,你还没说叫我来这干嘛呢?”贺贤忽然道,随即又从身上摸出两根烟和打火机,习惯性地将其中一根烟递给秦慕白。
秦慕白推开烟:“戒了。”
“戒了?”贺贤诧异道。
要说这烟可是秦慕白曾经.痛苦时期最亲密的伙伴,这样说戒就戒的潇洒,让贺贤叹服不已。
“你看那边。”秦慕白指了指远处的曦山。
“太阳啊,有什么稀奇的。”贺贤低头叼着烟,含糊不清道。
他一心只想点燃烟头,无奈凉风刮过,屡次吹灭了小小的火焰,压根就没注意到秦慕白手指之物。
秦慕白回过头看到贺贤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拍了他的脑袋一把:“我说山!”
贺贤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口中的烟和手里的打火机均掉在了地上,他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看秦慕白,呐呐道:“啊,山。”
“我要开发那座山,你有什么意见没?”秦慕白正色道。
“游乐场啊,找老古会不会靠谱一点?”贺贤认真思考后回道,随即蹲下.身捡起烟头和打火机揣进兜里。
秦慕白摇了摇头:“老古太功利,这座曦山我想送给陈曦,准备往环境优美那块做。”
“不赚钱啊?”贺贤疑惑道,这山可是秦慕白花了大价钱买的,就这么摆着不赚钱未免太浪费了一些。
“能回本就行。”秦慕白沉声道,“以你的名义找人规划这座山,然后定期将结果汇报给我。”
“为什么啊?”贺贤不解,“不是,我说,你送人的礼物干嘛要以我的名义做?”
“最近我爷爷盯我盯得很紧。”
贺贤听了,便不再做声了。他觉得秦慕白活得也够憋屈的,为了得到家族经营的公司,低声下气数十年不说,还被逼着过着两面的生活。
“秦哥,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一下,袁嘉泽最近一直在找你。”
“袁嘉泽是谁?”秦慕白寻思,但记忆里却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贺贤扶额:“就是那天晚上跟你比赛飙车的袁嘉泽,他的哥哥袁嘉文一个星期前回来了,一直想跟你比一场。”
“嘁,是给他弟弟找场子的吧,那个你就不用管了。”秦慕白郑重其事地拍了拍贺贤的背,“曦山就交给你了。”
贺贤看了看秦慕白走下山的背影,又望了望远方的曦山,最终无奈地追上秦慕白的步伐:“具体怎么规划,你得跟我说清楚啊,还有资金什么的……”
贺贤吵吵闹闹的声音惹得林中的鸟儿一阵骚.动,纷纷扑打着翅膀,飞离枝头。
***
三天后,姜宏毅一行人终于到达B市火车站。
人流熙熙攘攘,门口等待的人不在少数。
姜宏毅等人往四周瞧了半天,才发现举在栏杆上的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老古”。
“就是那个了吧。”杨秋率先抬脚向那块牌子的方向走去,姜宏毅和冯辉两人也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
他们这才发现举牌的是一个约莫十岁的小男孩,男孩自称是老古派来接应他们的人。
姜宏毅不禁哑然失笑,伸手去摸男孩的头发,不料却被男孩一闪,扑了个空,手掌腾在空中,颇为尴尬。
“啧,有两下子。”姜宏毅缩回手摸了摸鼻头。
“跟我来吧。”男孩对三个大男人招了招手,活似一个小大人。
姜宏毅等人无奈,只得跟上。
途中经过星光小区(注:陈曦搬至陆静秋家前所居住的地方)时,姜宏毅不自觉地往里望了望。虽然知道陈曦不可能在这里住了,但心里总存着那么一点期待。
“别磨磨蹭蹭的。”男孩转过头对着姜宏毅说道。
姜宏毅见这男孩言行举止颇为正经,加快了些脚步,走至他的身边,打听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古承毅。”男孩抬起稚气的小.脸,却摆出一副不符合他年纪的历经沧桑般的神色,“我告诉你名字,不是看得起你,只是不希望你继续叫我小朋友。”
“我叫姜宏毅,和你一样,名字里都有一个毅字。”姜宏毅笑道。
“啊,我要改名!”古承毅顿时变作小孩一般,苦恼地抓着头发,叫嚣着快步向前走去,不愿再和姜宏毅站在一排。
冯辉走上前,撞了姜宏毅的肩头一下,小声道:“那孩子姓古,老古的儿子?”
“不清楚。”姜宏毅摇摇头。
四人在路上走着,不知不觉夜幕将至。
道路的另一头,一辆深蓝色跑车死死追着其前方一辆银灰色的车。
“哥,前面的那个就是秦慕白。”袁嘉泽坐在副驾驶上,指着前方自由穿梭在无数车辆间的银灰色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