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亲属关系,作为晚辈在给长辈拜寿的时候需要磕头,俗称“寿头”,这个礼节她还是懂得的。所以说老太太可真不是善茬啊,三言两语就把刺挑了出来,这分明是在谴责他们不知礼数。
只是她长这么大,除了成亲那日拜别父母和来沈府祭祖时磕了几个头外,她还真没给谁磕过头,尤其是这讨人厌的老太太。但是该有的礼节还真不能少,要不被人戳脊梁骨的可是他们的父母。
于是便扯扯沈砚,两人给沈老太太鞠了三躬。心道这可是自己最大的让步了,这腿她真心跪不下去。
三躬完毕,铃兰便道:“今日祖母寿诞,来贺的也都是些达官显贵,想必奇珍异宝祖母也见得多了。于是相公和我思来想去,便亲自动手做了咱们临水村的乡下小吃,给祖母送来尝尝鲜。诚然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却是咱们的一片孝心,还望姑母莫要嫌弃才是。”
铃兰虽着了一身粗布青色罗裙,面色脂粉未施,活脱脱村姑打扮。然到底是许府教出来的姑娘,这番话虽咬文嚼字,但是看在别人眼里非但不显得不伦不类,反而给人一种知书达理的感觉。
掉了外漆的食盒,表皮层层斑驳。铃兰眼尖,并未错过老夫人眼里一闪而逝的嫌恶。只是碍于她方才一番话说的温声细语,不卑不吭,十分得人心,老太太即便再不悦,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也只能应下了。
她把食盒递给丫鬟,后者双手托着送上首席,正要将食盒里的菜取出,半路被沈柳截了过去,眼睛一扫铃兰。
铃兰明白她的意思,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呗。她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只是自己要的彩头还没拿到呢,怎么能两手空空的回去。
于是她十分天真的给看了回去。
沈柳当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沈砚微微垂眸,细致的嘴角勾起一道弧线,转瞬即逝。
今日是寿诞,沈柳即便再不快也不能搅了母亲的寿辰,最后冷哼一声,揭开了食盒的盖子。
铃兰和沈砚好整以暇甚至是恶意的看着首席上一阵鸡飞狗跳。
“啊!”
“许铃兰!沈砚!”
沈柳首当其冲,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完美的接收到了满满一盘虫子对她造成的视觉伤害。
她气得浑身哆嗦,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厅中两人,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饶是人精似的沈老太太也是脸色煞白,任由旁边丫鬟搀扶着才没失态。
二房的人倒是没凑上去看,幸免于难。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沈砚很想跟媳妇炫耀一下,其实他们真的算是很给她面子的了,尤其最后还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沈柳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发泄的理由,怒道:“拿下去扔掉!”一头珠钗宝饰在摇晃。
她这一说铃兰可不干了,她的目的还没达到呢。
“且慢!”
“许铃兰!别以为你有许府撑腰就敢在我母亲的寿宴上撒野。!”
铃兰诧异:“姑母此话怎讲?铃兰明明是来给贺寿的,怎到了姑母眼下还成捣乱的了?”
沈柳一指食盒,一张脸又白又青:“这就是你所谓的乡下小吃?这分明是一盘虫子!”
此话一落,众人皆哗然。
沈砡往前一凑,噗的一声没忍住。
沈老夫人脸色更差了。
周政本就定力不足,早已十分好奇。他见沈砡如此,当下快步上了首席,定睛一看,险些没让他把方才喝的酒吐个干干净净。”他不由得也看向铃兰。
“莫非祖母也这般认为铃兰贺寿是假实则是来捣乱的?”铃兰故作讶异,后又满脸伤心,
“祖母,您真的误会了。”
原也是个半大的孩子,能出了什么幺蛾子。沈府之前就有将沈松蛮横赶出沈府的前科,众人一想,再次小声议论。
铃兰竖耳一听,乐了。
沈老夫人忍了又忍,总算将那股子恶心压了下来。
铃兰道:“祖母,您真的误会了,这可是铃兰昨儿晚忙了一晚上在我们家后院的小树林里捉来的。今儿一早早就做好了送来给您尝尝鲜。您可别小瞧了这盘知了猴,它看起来虽然惊悚了些,然而味道却是极佳的,不信您老尝尝?”
“你……”沈老夫人脸色一会青一会白,刚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你说这是知了猴?”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
知了猴这东西不算什么稀奇物种,但凡家里有棵树的都见过这东西。只是这东西被做成一盘子菜,他还真是闻所未见见所未见。
这物什,瞧着可不就是一盘虫子,也难怪沈老夫人脸色这么差。
这位中年男子家住平遥城,家里有间客栈,平时对店里的菜色也很是上心,乍一听知了猴也能算道菜,不免被勾起了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