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正眼含热泪挽着食篮跟随沈砚走在山野间的小路上。
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能在课本上看到“希望的田野”“欢声笑语”“金黄的麦穗”“农民伯伯”等等这些字眼。
那时老师总说他们是最美丽的人,她也很向往。
然而现在她却不这么想了,因为都TM晒成狗了谁还有心情美好啊!
铃兰忍不住心头的悲怆,终于开口问道:“相公,咱家就这么几个人,却揽了那么多田地的活计,忙得过来吗?”
“爹娘和我都很能干。”
“那我不去行么?”
“不行,娘说不去没饭吃。”
“娘是跟你说。”
“一样。”
“哪儿一样?”
“我在家从父,你在家从夫。”
说的好有道理,宝宝竟无言以对,你确定自己真傻?
“……可我不能干,我什么都不会。”求放过啊!
沈砚看她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十分想笑,却碍于自己在她面前始终都是傻子的形象硬是忍住了:“别人说出嫁从夫,你听我的。娘说让我对你好,你不会我教你。”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很兴奋,一副自我高涨的样子,好像自己很有本事似的。
铃兰:“……”
难道他这个时候不该各种神情各种怜惜各种心疼跟愧疚的对她说:铃铃不怕,凡事有相公在呢,相公可以一肩挑,你只需在旁看着我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能娶到铃铃这么貌美如花的媳妇儿是我沈砚的福气,相公怎会让你吃这种苦?
她果然不该对一个憨傻之人报以甜宠的希望啊……
铃兰挽着食篮,一路泪流满面,一定是她穿越的方式不对!
一定是!
铃兰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收买村里所有的土地成为土地婆然后请做她家的帮工以他们此报仇雪恨!
沈砚娶亲还是个千金小姐,村里人都翘首观望这许府大门大户的会给闺女什么陪嫁呢。果然不负众望,铃兰的陪嫁里有两亩良田,且地契写的还是俩人的名字。
归隐镇有三大家族,许、沈、李三姓,村里大都是租的这三姓之家的田地。于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来说,能拥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是他们一辈子的期盼,然而每年需要上交的租金和家用开销再加上各种赋税却让他们望而却步。
说到底,对于沈砚的走运,村里大都报以羡慕嫉妒吐酸水的态度。好在沈家二老心宽沈砚不计较铃兰大条,对这些冷嘲热讽愣是没半分回响,这让那些眼红不已的人十分悻悻然。
然而铃兰只想说:姐此刻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些废话上面好伐,姐现在就是别人家的帮工!
此刻铃兰面朝黄土背朝天忙得不可开交,偏偏村里的那个长舌妇冯氏还在旁边闲闲的嗑瓜子,时而对她指手画脚的。什么这里的小麦没割干净那里的小麦穗都被弄掉地上了等等等等。
铃兰被她唧唧歪歪的脑瓜子是嗡嗡的,可是没办法,谁让这女的是给她帮工费的东家呢。
不过冯氏也不敢做的太过,毕竟铃兰娘家的家世在那摆着呢,她也就过过嘴瘾。
“得,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根本不适合咱们临水村。”说完拍拍手扭着腰走了。
“呸!不就买了几亩地,也值当的她这么显摆。沈家儿媳,别理这女人。这女人自打买了地从贫农变成中农后说话就没中听过。”说这话的是旁边地里割麦子的妇人。
铃兰冲她笑笑没接话,把手上的小麦捆成捆放在一边。
曹河是个有能耐的,媳妇儿冯氏又是个能往家里敛财的好手。这两口子双剑合璧后,前两年用家里攒的钱倒也买了几亩薄田。
虽说不是什么上好的良田,但每年的收成也能称得上不错,毕竟有了属于自己的田地当然得下功夫打理了。只是两口子没勤快几天就烦了,因为成了中农,儿子又是个读书人,这俩人心也高了,干脆找了个帮工做起了甩手掌柜,而这帮工就是沈家。
临水村里人口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怎么也有百来多口,这买了地的也不少,其中就有曹河家,再有就是于村长和村里的丁木匠还有郭家。除了郭家的田地亲力亲为外,其余三家和村里别的几户人家的地统统被沈家二老包了。
铃兰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千金小姐大家闺秀,这夫家找的也是没谁了。
“给。”
忙了一下午也确实渴了,铃兰接过水瞧他一眼,见他也是汗流浃背的。十六岁的年纪,容颜还有未来得及褪去的稚嫩,却已十分耀眼。
更教人侧目的是,这一刻,他真的不像傻子。
铃兰咕嘟咕嘟喝水,古灵精怪的小眼睛转了几圈,最后在心底哼了一声。
方才冯氏在这叨叨她的时候也没见这人为他说句话,这个时候献什么殷勤,非奸即盗。
仿佛就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沈砚接过空碗,有些讨好的问道:“铃铃,晚饭还是你做吗?”
铃兰:“……”这一家老小对她的手艺如此肯定,她该高兴吗?
还有,铃铃是个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