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熊家兄弟必须不得好死。
不幸中的万幸,唯一能有些安慰的是,小姐走得清白,并?未真被?玷污。
裴郁离从寇翊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那份庆幸无以言表。可细想想也挺可悲的,一个满怀希冀想活下去的人,最终的幸事?只变成了“走得清白”。
裴郁离喝的酒似乎都转化成了泪水,全融在了寇翊的衣襟上?。
他想来想去,过去十年间的遭遇已经交代到底了。寇翊这?个人,以身相报都不要,知道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煞星,还愿意拉他一把吗?
裴郁离想到这?里,自?己先愣了愣。
他始终是个贪心的人,他潜意识里竟还是期盼着?有人能救他。
“腿酸不酸?”寇翊一开口,始发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哑,他缓了缓,才继续道,“今夜许你喝酒吹风,下不为例。回?程的两个月,你得老老实实把伤养好了。”
裴郁离皱了皱眉,忍住了喉咙的酸涩。
“李小姐说得没错,”寇翊抚摸着?裴郁离的后脖子,像是许诺般地郑重道,“天高海阔,世?路难行却走得通。我做你的浮木,抓住我吧。”
裴郁离听着?耳边的声音,心里狠狠一颤。
他呼吸的频率突然变得很快,就像是活了十几年却突然不懂得正常的呼吸应该怎么做似的。
寇翊吓了一跳,刚要低头去看,就被?裴郁离猛地捧住双脸,紧接着?一股力量冲撞到身上?,他背靠地栽了下去。
裴郁离的唇立刻覆在了他的嘴唇上?,一股热泪也滴落到他的脸上?。
寇翊懵了一瞬,渐渐感受到这?次的吻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没有目的、没有戒备、没有撩拨,只有得救之人拼命喘息的滋味,只有拨云见日的珍视。
裴郁离抓住他了。
他也抓住裴郁离了。
游船早就越行越慢,轰隆隆的几声,进港了。
司斯萨海港边人声鼎沸,有许许多多的船只来来往往,他们的游船会在此停留片刻的功夫,随后便掉转方向原路回?航。
游船不停,因此港口的盘查比较松懈,盘查的人只会象征性地问上?几句便能放行,不会上?船细查。
按理说,也不该有新的船客登船,可寇翊在脑子一片空白时,还是听见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大约有四五个人。
他们二人此刻窝在货箱边,左边是箱子,右边是船舷,从登船的地方是看不到的。
寇翊舍不得止住正在做的事?,干脆一手将身下的黑毛大氅撩起,直接盖在了他和裴郁离的身上?。
周身突然变得很黑,寇翊闭上?了眼睛,细细地回?吻着?。他们的唇间既有酒气,也有咸咸的泪水的味道。
这?次的吻很绵长,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有一味地加重力度。
星空下,月光中,他们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份温柔,嘈杂的人声扰不到他们,黑毛大氅带着?温度,烘出?了一层旁若无人的屏障。
甲板上?,一位身着?水蓝色衣衫,背卧一把黑色弯弓的英俊男人脚步停了停。
他斜着?眼看了看隔了十几米之远的货箱,撇了撇嘴。
他拉着?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孩童的手,那孩童抬头看看,问道:“看什么呀?”
男人瞥了那孩子一眼,说:“不该问的不要问,小屁孩。”
旁边的人都点?头哈腰地为那男人拉开了船舱的门,恭恭敬敬地把人送进去了。
甲板上?的人声又消失了。
与此同时,船舱内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一瞬。
裴郁离也累了,懒懒地趴在寇翊的身上?,毫不见外地把全身的重量都托付给了他,轻轻在他的耳边喘着?气。
“现在能动吗?”寇翊抬起手,摩挲着?裴郁离耳边的头发,问道。
船只重新起航,船头开始转向,裴郁离糊了一脑子的酒,开始晕了。
“不能。”他晕眩着?答道。
“哪里疼?”寇翊又问。
他当?然担心裴郁离受不了,一个多时辰以前,裴郁离就已经说过自?己肩胛骨疼,动不了了。
再?经过这?么一场敞开心扉,应该身心俱疲了。
可裴郁离窝在他的身上?,说:“哪里都不疼,就是晕。”
“......”寇翊忍不住笑道,“你不是厉害得很吗?还喝吗?”
“你不让我喝,那我再?不喝了。”裴郁离也黏黏糊糊地笑了笑,乖顺道。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