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吃火锅。”阿糖吸吸鼻子,站起身揉揉对方脑袋,回身追随顾家兄弟。
听到下属回报蓝照国死士已屠杀半城。
“如今天下第一关内到处都是哭声,血流成河,已成鬼城。”说到这里,下属不由得抬起头:“按照先生命令,我们要立刻出发擒拿顾帅,冲破天下第一关!”
不等对方说完,谢芳宁已经踏上一道飞鸢,朝天下第一关袭来。
“顾铭,”阿糖从面前死士胸口拔出长剑,血液随着剑尖流在地上。她抬起头望着远处天空,侧脸和身后顾铭道:“我们再坚持下,等到天黑,大家借此先退出城。”
“不可!”发丝早已凌乱的顾准听到两人商议,立刻拒绝:“天下第一关由几代塞北侯生死守护,让我们退关,除非顾家人死绝了!”
这还是第一次顾准恶狠狠驳斥自己,阿糖脸上滚烫,蹙眉解释:“为了你顾家人的面子,比得上城内所有老弱妇孺的命吗?!”
顾准开口还没回应,眼眸出现谢芳宁的飞鸢,立刻咬牙冲了上去:“谢芳宁——”
随着敌方将领的出现,现场又重新燃起战火。
顾家军一个接一个倒下。
仅剩不到几十人。
顾家兄弟和阿糖对视一眼,大家都心下明白彼此都已经快到极限。
“阿糖,”顾准靠在阿糖后背,脚下一软差点摔倒:“我有句话要对你说。”
阿糖咬牙挥起一剑抵挡死士攻击,侧脸望着顾准:“想让我听,天黑再说。”
“我不行了——”顾准脚下一软,身子晃了两下,双手抱着剑倒在地上。
“顾准!”
看到顾准到底,顾铭和阿糖这才想起,对方之前被谢芳宁所伤还未痊愈,今日又强行御敌,能坚持到现在,已经难得。
眼见顾准倒下,正在和顾铭打斗的谢芳宁眼中狡黠掠过,长刀飞起准备再补一刀!
“顾准!”眼见对方长刀朝顾准飞去,而自己距离顾准还有一段距离,顾铭嘶吼一声:“谢芳宁我要杀了你!”
“顾准!”阿糖在城墙下一脚踹在追赶妇孺的死士面前,等到发觉顾准危险,也无法立刻前去,只能用尽力气呼喊:“顾准躲开啊——”
顾准捂着胸口,明知眼前长刀袭来,却连一点点的力气都没有。
他将所有的力气全部给了身边的同伴,给了城内的百姓,甚至给了少年队。
唯独给自己,一点不留。
“不要啊,顾准!”阿糖心口像塞着棉花,喉间哽咽,她明知自己现在过去是徒劳,却还是用尽力气将阻挡在自己和顾准面前的所有死士杀掉。
“噹——”
正当所有人朝顾准飞奔而去之时,一道长箭从街角疾驰而出,越过少年队的头顶,直冲入战斗之中,一箭劈中谢芳宁的长刀。
刀面闷声一鸣,狠狠落在顾准肩膀旁边,溅起黄土呛得顾准直咳嗽。
“什么人?”谢芳宁蹙眉脚下一顿:难道是他?
所有人身影停驻,望着从街角飞驰而来的白衣先生愣了半天。
“阿糖,你和顾铭带着顾准先走。”白衣先生挡在三人面前,手指一挥,手中长剑已从袖中落下。他望着谢芳宁上下打量后鄙夷的笑笑:“听闻谢家后人,就是你这个鬼模样?”
“——季先生?”阿糖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原来你也懂武艺?你——”
趁众人开小差,顾铭倒在顾准身边,将顾准的腿盘在自己腰间,胳膊搭在自己脖颈,翻了个身便轻松将他背在身上。
看到阿糖还愣在原地小声道:“阿糖,快!”
“少年队,也撤。”季先生从未有过此时的仙风傲骨,他低头看看手中长剑,又抬头看看谢芳宁:“想当初我将你们赶进蓝照国,终究是犯了大错。此错,还得由我来背。”
“季先生,不——”阿糖听到对方的话,心中潮潞潞仿佛下过一场大雨,她瞬间明白对方的想法。但她还是不想相信,下意识摇摇头:“不——”
“阿糖!”季先生冲身后人甩了甩袖子,卷起掌风硬生生逼迫留在此地的阿糖和少年队退了好几步。他回头望着众人厉声道:“又不听话,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阿糖姐姐,”小屁孩跟在阿糖身边,拉拉她的手:“还有侯府的妇孺等着我们...”
阿糖狠狠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落下。
她深吸一口气,擦擦泪水握紧小屁孩的手:“你去开道,我们今夜出城。”
顾家兄弟从来没想过,侯府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之中差多了。
顾帅听闻城破,一口黑血喷出,在众人的哭喊中醒来,却已是熬过半生的风烛老人,没有半点武力,甚至连意识也模模糊糊,只能有顾准和他坐在马车中朝城外逃去。
“那时寒鸷——”顾铭望着被少年队护送的城民,看看身边阿糖。
阿糖面上早已摆一道黑一道污浊,她眼神落在城民身上淡淡道:“今日城破,若时寒鸷没有出手帮助,恐怕以后我们的处境更难。”
“你是说时寒鸷选了谢芳宁?”顾铭楞了一下,不理解:“为什么,此时的战败仅是一时,想我芮唐国无论从子民,土地还有商业——”
阿糖叹了口气,摇摇头苦笑:“他在等。”
不等顾铭说什么,天下第一关内忽然响起轰炸声,瞬间整个城着起火,将半边黑幕点亮。
阿糖望着起火的地点,捂着嘴巴流下眼泪,含恨道:“他在等,两军对峙,等到最后,渔翁得利之时才是北陌国质子为其国谋划的最大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