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云深机场。
颜广德低着头,拿报纸遮着脸,嘴里嚼着块口香糖。
机场门前车流混杂,不时有人拎着行李箱西装笔挺地走过来。他眼角瞟了眼墙壁上巨幅挂钟,刚转头,就见到老江竟然提着个箱子亲着自来了。
老江是戴着墨镜下的出租车!走到机场门口,先是站定,随后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
就这鬼祟模样,原本无心的人也会盯上他!
颜广德失笑,只得卷起报纸,然后把连帽兜衫拢紧了,低头匆匆走到老江身侧。两人交错而过时,他像是不经意的,胳膊肘碰了老江一下。
“你这人!”老江一个趔趄,回头扬起手作势要打回来。“走路不长眼睛啊!”
颜广德无奈。见老江完全不上道儿,只得假意骂了句,“你凶个鬼啊!跟你说对不起还不行啦?”
声音也刻意掩饰过。油腔滑调的,nl不分,有冀北城口音。
老江刚要回骂,冷不丁鞋面又被跺了一脚。
抬头,那个黑色连帽兜衫的身影匆匆地往候机室走去。背影倒是能认得出来,肩宽腿长。主要是颜广德那两条140cm的大长腿,辨识度太高了!
老江终于反应过来了!提着个箱子就追。但又不敢喊破,只不远不近地缀在颜广德身后,嘴里骂骂咧咧。
颜广德走了约七八步后,脚一拐,进了厕所。不一会儿老江提着箱子也进来了。
老江刚进男厕就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掀着转了个方向。然后视线就变成了狭窄的蹲坑格子间。
颜广德一把将老江拖到小格子间内,然后把门关上。“行李箱怎么在你这里?让你接的人呢?”
“哎哟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跟搅基似的!”
老江小声逼逼了两句,随后没好气地把行李箱递给他。“喏!你要的东西,都在里头了。”
颜广德不接,目光转冷。“他人呢?”
“放心!”老江眼角乜他,嗤笑道,“哥哥我为了你,特地从小情儿那里跑出来的,子弹都上膛了!这世上也就我家老头子,外加我家里头的黄脸婆,能叫我这么乖!你说哥哥我对你够不够意思?”
“……谢了!”
“现在是下午五点钟,”老江神色转为正经,抬手看了一眼手上昂贵的名表。“再过半个小时,有架F国的运输机从云深机场出发,你们两个直接跟那架运输机走!人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颜广德挑眉。
“你们这样大摇大摆的登机,还不到A国机场,中途转机的时候,就得叫人带走!”老江呲牙笑了笑。“刚好这架运输机是挂在我家老头子名下的,租期一年。跑的业务线不是去A国,但是你们先到了那边,从F到A国,总归容易些。”
“多谢你,这次!”
颜广德压低嗓子,诚心诚意地道谢。
“谢就不必了!”老江吊儿郎当地道,“等你小子以后在那边有了出息,别忘了我这个师兄!”
说着拍了拍颜广德肩头。
“好!”
“待会儿,你出去走内部通道,报我的名字就行。”老江凑到颜广德耳边低声嘱咐。“那位已经在机舱里头了,早些去吧!”
“好!”
颜广德打开厕所隔间门,匆匆走出去。在明亮的光线底下,蓦然回头,眯眼看了一眼老江。
老江……这家伙居然真的的上了个厕所!背对着颜广德,正在放水。
1999年的老江,亲自赶到云深机场,救他于急难。仍然是一身昂贵的看不出品牌的休闲服,头发梳的齐整,肩宽背厚,略微发福走样。
颜广德心头闪过一丝什么,但是这念头闪回的速度太快。眼下时间仓促,他急着去与靳言汇合,便没接着往下想,匆匆转头走了。
在他走后一分钟,老江放完水,抖了抖,突然也回头看了一眼颜广德离去的方向。眼眸微眯,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小子,这是哥哥我第一次背着老头子下这么大的赌注!血本都下了,你可别给我赔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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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猫提着刚取出来的50万现金,沉甸甸的,用一个黑色公文包装着,夹在腋下,匆匆走入云深机场。
他刚进入机场不久,就被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夹在中间。他抬起头,腋下黑色公文包被人劈手夺过。
“啊!那是老子的钱,你们干什么……”
后头的话自动消音。
一个黑衣人将野猫口鼻掩住,匆匆走到拐角暗影处,然后一个手刀就将他劈晕过去,连人带包一起掳上了车。
半个多钟头后,野猫在一个黑暗的杂物间醒来,头晕脑胀。他摸了摸后脑勺,再摸了摸脸颊手臂,裤兜里搜了一圈,发现call机和手机都被人摸走了。幸好,身上没见血!除了叫人劈晕外,倒没吃什么苦头。
只是钱没了。
野猫这才晓得颜广德叫他来,只是装个幌子。肯定早有人悄悄联络上了颜广德。不然以那小子的性格,不至于连电话都不call一个!颜广德与靳言,估计早就已远走高飞。
操!
颜广德,老子艹你八辈祖宗!
野猫愤怒地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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