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笳受伤的一条腿不受力地拖在地上,另一条腿蹲了下去,一手撑在地上,他看到自己脚上流血不止,而且那只脚已经不受控制,脑中一片空白,像是掉进了一场噩梦当中。
冷越扔了刀,跪向吴笳的脚边,一手抓着他的小腿,将腿稍微抬起来查看伤口,随后转向旁边的士兵大喊道:“快叫大夫来,快!”
罗稳在看台栏杆上往这边看着,心中甚是着急,旁边的宫人正在劝他不要贸然到擂台上来。
很快,几名士兵带着御医赶了过来。
吴笳道:“我没事,先给冷越看伤。”
御医又看着冷越,冷越此时完全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着急道:“我不要紧,你赶紧看看大将军的伤势如何。”
那御医给吴笳处理伤口时,神色很不好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难道断了?”吴笳有些沉不住气,急躁地问道。
“这个……大将军,我也一下说不准,情况不太好……我们尽力医治。”御医被吴笳一吼,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起来。
有人把轿子抬到了吴笳旁边,御医道:“这里不方便医治,现在血止住了,咱们先回府上,请大将军上轿。”
吴笳回头一看那轿子,扶着冷越就要起来:“我骑马!”
御医尴尬地上前劝道:“你这伤,恐怕是不能骑马了。”随后他又意识到自己这话会惹怒吴笳,马上又补充道:“暂时不方便骑马……”
吴笳自小在马背上长大,从来没坐过轿子,如今他看到那轿子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无名之火,恨不得将那轿子一把火给烧了。但此刻他心里又是悲哀的,怒火无从发泄,反而让他变得平静起来。
吴笳手臂架在冷越肩上,脸色有些憔悴:“我不坐那玩意,你把我背到外面马车上去。”
冷越蹲下身,让吴笳的胳膊搭好在自己肩上,背起他向擂台下走去。
长庆一个人在台上呆呆地站着,此刻他觉得格外孤单,好像所有人的精力都放到吴笳身上去了,没有人再来关心他在这场比试中表现得有多威风。
其他挑战者见识到了长庆的凶狠,也都推让着不肯上台,比武便只能就此中断。
吴笳趴在冷越背上,由于被一种不好的预感侵袭,全身都软了下来,他把头靠在冷越肩上,小声问道:“冷越,我这脚会不会跛了?使不上力呀。”
“不会的,你别想那么多。”冷越看到那御医的神色也知道吴笳这脚可能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了,他背着吴笳走得有些恍恍惚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除了说一句这样的话安慰吴笳,他也不知道还能怎样。
“冷越,要是我脚跛了,一直让你背我走,你会不会把我扔了?”吴笳突然也相信起冷越说的他的脚不会有事,竟和冷越说起了玩笑话。
冷越听了这话,眼眶里又涌出一拨泪,他使劲眨了几下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心里闷闷的,也忍着不让自己叹气,顺着吴笳的玩笑话说道:“战场上你随时都可能成个跛子,我要扔早就把你扔了。”
“还说我,你还不是也要上战场,我也想过要是你这脸被火烧了,我会不会恶心你。”吴笳语气开朗了些,“这脚可千万别跛,你背了我,我还没背过你,媳妇都背不了,这辈子不要做人了。”
“那你是说我现在在背媳妇?”冷越为了掩饰自己心里的难过,强颜欢笑起来。
吴笳说不过冷越,只好转移话题道:“没良心,老子痛死了,你还有心情打趣老子。”
冷越将吴笳背到马车上,扶着吴笳坐好,他不敢和吴笳目光相对,生怕让吴笳看到他眼里收不回去的眼泪。
冷越看到御医上车来了,便打算坐到外面去,冷越弓起身子,发现吴笳正看向他,那副样子像极了一个摔了跤后有些懵懵懂懂的孩童。冷越心里顿生怜惜,舍不得让吴笳离开自己身边了,哪怕是让两人多隔了这么一道马车上的帘子。
他将御医让到吴笳旁边,又在另一边坐下,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