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上谷郡沮阳城。
上谷太守杨驰于家中设宴,冷越、上谷郡丞、沮阳县令等人均在宴请之列。
时值深秋,冷越换上了一身玄色深衣,更显得成熟庄重,举手投足间与这些年长他许多的人相比丝毫不显稚气。
杨驰道:“冷将军来上谷已三年有余,这三年里上谷能有如此太平日子,冷将军实在是功不可没,如此英雄少年要是能长留我上谷乃是上谷百姓的福气啊,我得上奏朝廷让冷越在上谷多留几年。”
杨驰说完,在座众人也纷纷应和。
冷越举酒向杨驰:“太守大人过奖了,冷越不过是侥幸,又得在座各位多番相助,才勉强保住了这个位子。将来要是匈奴再强盛些,朝廷就要将冷越叫了回去,派更能干的人过来了。”
冷越认为自己在上谷的这三年不过也是尽己之力,不辱使命而已,而长留上谷他终究一直没能下这个决心。
冷越离开上谷三个月后,便已听说罗稳病情好转很多,已经能够上朝理政。定州城中关于禅位的传言也隐没了。
众人说笑奉承了一番后,杨驰道:“听说冷将军与吴大将军交好,将冷将军派到上谷来,大将军这是失了臂膀啊,只怕大将军终究还是要将冷将军要了回去。”
杨驰一说到吴笳,其他众人顺理成章地就说到了吴蔷。
“吴长史也是吴家这些年出的顶尖的人物呀,前几天还没听说吴长史的名头,好像是因为他只是个文官,完全不懂使刀弄枪,虽他的父亲吴启是吴家军的头领,但他的声望一直不及堂兄。这两年停了战乱,吴长史在定州可谓是风生水起呀!”
“可不是嘛,听说这吴长史人老成,年纪轻轻但做事无人不服。”
“将来这丞相的位子怕就是他的了。”沮阳县令喝了些酒,一说溜嘴就将这话说了出来。
堂下顿时一片寂静。杨驰为了缓解突如其来的尴尬,便吩咐旁边的人道:“让鼓乐歌舞进来助兴。”
好一阵过去,还不见有人进来,上谷郡丞道:“我这儿新听了一首歌,甚是感人肺腑,要么我献个丑给大家唱唱?”
“郡丞大人向来风雅,今日可饱耳福了。”座上有人恭维道。
上谷郡丞已一象箸击盘为节拍,歌曰: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歌罢满座唏嘘,因在座之人中也多有冷越这样的外乡人,这歌中之词与他们的心情又尤为贴切,难免让人生出对家中人的思念之情。
冷越默念道着“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突然想起当时吴笳送他时得情景,两人分离时好像并不懂这些离愁别恨,那么轻易就分开了,却不曾想到这一分开就是三年。
三年里两人无书信往来,一开始好像不懂离别,不使离别伤怀,日子久了即使生出思念,也都是只放在心里,不和人谈起,也无从抒发。,冷越又想到另一首歌的一句“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时,更觉心中惆怅不已。
冷越出了杨驰家,在沮阳城中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