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普疼得叫都没能叫出声来,整个人仰面扭曲挣扎着,让原本还迷糊着的?张达瞬时清醒百倍,连滚带爬地躲到了角落里,抬着戴着锁链的双手?挡在眼前,不敢睁眼。
张达觉得自己耳朵边上?全是赵普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只觉得比自己受刑还要可怕千倍万倍,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墙里去。
“疼?你若不说出晚晚下落,本太师这就将你千刀万剐!”薄晏冷冷踢开赵普胡乱在空中抓挠的?双手?,往后退了一?步居高临下盯着他,眼中杀意腾腾。
经过他一?番用力碾压,赵普觉得自己的?脸都要沿着那道伤口裂成两半,剧烈的?疼痛让他几近癫狂,虚虚地抱着脸颊恶狠狠地吐出一口黑血:“薄晏,你有本事去找啊,我就是不告诉你,你就等着收尸……”
不等他说完,薄晏就以一?脚将他踢开好远去,一?个眼神示意,扶桑就已卸了赵普一条胳膊。
“说。”听着他的?嚎叫声,薄晏不悦皱眉,冷冷看着他,那眼神让赵普觉得下一?秒他可能真的?就要死在这儿了。
所以他再不敢嘴硬,拖着断了的?手?臂撑着身子跪坐起来,朝着薄晏连连磕头求饶:“不是我,不是我干的,太师,真的?不是我干的。”
“夏国六王子绑晚晚何用,莫不是嫌夏国太平?”薄晏见他是真的?怕了,连声否认,只好狠心一?搏,若是成了,晚晚就有救了。
赵普听到夏国六王子这几个字时,眼中闪过明显的错愕惊慌,可下一?秒对上薄晏眼中杀气?,忙不迭点头认了:“是他,就是他。都是他逼我的?,是他派那贱人勾引我,我是不得已的,我不得已的。”
“何处寻他?”看着他为了能活命,毫不顾忌的?攀咬,薄晏只是觉得可笑。
赵普却顾不上?什么尊严脸面,只要能活命,等回了京城,他定要让爹和大姐在陛下面前狠狠参上?薄晏一本,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是这么想的,所以一五一?十地将周朗来历,包括他是天香楼背后的主子,手?下顶级杀手?都在天香楼蛰伏等等,事无巨细。
可对于周朗的?栖身之处,赵普却实实在在不知道,在他差一点儿又要折了右手臂之前,痛哭流涕地为自己寻活路:“云娇,云娇知道何处寻他,她一定知道!”
薄晏闻声捏了捏手中拳头,丢给扶桑一?个眼神后,转身拂袖而?去。
赵普到底没能保住他的?右手臂,伴随着一?声痛呼晕了过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了事后,扶桑忙追上去,等到了衙门外头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两匹马仍好端端的拴在树下,干脆也弃了马朝着城东客栈快步追过去。
他一?路紧追,到了客栈听人回禀说是薄晏去了水牢才缓缓松了口气,吩咐人往守备衙门将马儿带回来,才下了水牢。
薄晏正负手?站在紧挨着水面的台阶上,目光落在一身狼狈的?云娇身上,见她仍不肯说出背后之人是谁,眼神冷到极点:“扶桑,去天香楼请花落姑娘。”
“别动她!”被触及软肋,云娇瞬时色变,两手捏着拳头猛地捶地,震得她手腕上?的?铁链子也跟着发出两声闷响:“我只知在城南落霞峰,至于在山中何处我真的?不知。”
她到底还是松了口,说话时语气?里带着莫名的?自嘲,又生怕薄晏不信,艰难抬起套着铁链子的?双手?贴在心口处起誓:“我以天巫山神之名起誓,所言句句属实。”
“若晚晚无恙而?归,我定保下花落。”看惯了张达赵普苟且贪生的?模样,又想起陆青州来,薄晏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丢下一?句后转身离去。
云娇听见他这一?句,眼中微微湿润,保持着起誓的?姿势久久未曾动过。
“姑娘终究为了花落姑娘,背叛了主上。”小奴在一边看着她,眼中满是伤痛。
“呵呵,我跟着他五年,却连那个地方都未能踏足,我为什么要死心塌地的护着他?我为什么?”云娇却忽然笑起来,笑得眼中满是泪水,扬起头来望着漆黑一?片的?洞顶眼中再无往日神采。
小奴跪坐在她身边抱着她,哭得不能自已:“奴婢知道,奴婢知道。”
云娇抬起手?指狠狠从脸颊上?抹过去,手?指尖所过之处立时通红一片,她却丝毫感觉不到一样,低头看着发出阵阵轻响的?锁链,忽然唱起歌来。
听见歌谣的瞬间,小奴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汹涌而?出,跟着她哽咽着唱起来。两个人凄凉的?歌声在空荡的水牢里回荡,宛若鬼魅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