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就握在张大人自己手里,要还是不要,就看张大人愿意了。”薄晏仍旧冷冷笑着,又往后轻轻仰了仰身子,两手轻轻搭在圈椅扶手上,气定神闲地等着他回?话。
生死当前?,张达压根儿没有其他选择,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知道的,能够想到的,甚至是猜到的处所罗列出来,满脸讨好地朝着座上的薄晏笑着:“下?官绝无遗漏,苍天可鉴。”
“私牢,暗室,张大人可想起来了?”薄晏接过扶桑递来的记载,扫了一?眼后又开了口。
张达这下?是真的不知道了,一?张脸上写满了殷切真诚:“下?官绝无隐瞒,否则天打雷劈。”
生怕薄晏不相信,张达忙不迭想要举手发誓,奈何手脚都被捆着,只好费力地梗着脖子,急切万分地跟薄晏保证。
见?他的确不知,薄晏也就没了耐性,站起身来目不斜视地往堂外?去。
“太师,太师放了下?官,下?官日后定以太师马首是瞻,唯命是从。”张达见他不叫给自己松绑,心里头又慌起来,使劲了力气掉过头来,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迫切哀求。
却见薄晏头也不回?的走了,整个人像只谢了气的皮球,生无可恋地伏在地上喘着粗气。
头顶忽然投下?一?片阴影,张达以为是薄晏去而复返,瞬间又活过来一般,挣扎着抬起头来,对上陆青州冷冷的脸色愣了愣,眼珠子一?转满脸堆着笑讨好道?:“陆校尉,陆大人,青州兄,救救下?官。”
“怎当得起守备大人一?声兄长,属实折寿了。”陆青州看着他伪善苟且的模样,只是讽刺一笑,缓缓站起身来,对站在两边的骁骑卫吩咐:“来呀,请守备大人和赵副统领去南监团聚。”
张达显然没回?过神来,瞪圆了眼睛盯着他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下?官都招了,太师说过饶我性命的!”
“太师是说过,让守备大人的黄泉路慢些走。”陆青州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脑门儿,煞有介事地说了一?句后,却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可惜了,守备大人这通敌判国的罪名,该判斩立决的,恐怕这黄泉路就在眼前了。”
听见他这么?说,张达瞬间亢奋起来,脸红脖子粗地反驳他:“本官一?心报效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陆青州,你敢含血喷人,诬陷朝廷命官,罪该万死!”
陆青州看着他面目可憎的狰狞模样,仍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缓缓朝着跪在他身后始终大气都不敢出的两个副将,开口问道:“张大人所言,可属实?”
那二人哪里能容他抵赖,听见问话忙抬起头来,齐刷刷地摇头否认,其中一?个黑络腮胡子的更是添了一?句:“属下?等若有半句虚言,天诛地灭。”
“你们,本就该天诛地灭!”张达听见他们的声音,瞬间恼羞成?怒,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后,又朝着陆青州不住哀求:“陆大人饶下官一?命,只要大人留下?下?官性命,钱财珠宝,宅院美女,大人要什么?下?官绝无二话。”
陆青州看着他说起这些时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丑恶,只是冷冷一笑:“这些还是留给守备大人黄泉路上傍身吧,带走!”
他一?声毫不留情的命令,让张达最后的希望也跟着破灭,拼命地挣扎着,被拖走时干脆破口大骂:“陆青州,你活该被一娼妇玩弄于股掌之间,你活该!”
陆青州听着他的污言秽语,眼神瞬间凌厉如刀,握着拳头猛地追了上去,却在门外生生顿住脚步,眼中怒火熊熊燃烧后化为无限落寞,终是自嘲一笑:“谁说不是呢?”
薄晏带人寻遍了张达交代的每一个地方,却一无所获,心中如波涛一?般汹涌而来的无力感折磨得他几近崩溃。
扶桑站在他身后,与他一?同迎着猎猎寒风低头沉默,想要开口劝他回?去歇一?歇,却又不知该如何张嘴,无奈只得用力按着手中长剑悄无声息地等着。
“赵普醒了?”一?阵沉默后,薄晏终是开了口。
扶桑忙上前?来,抱着长剑恭恭敬敬地回话:“按理,该醒了。”
一?盏茶的功夫,两个人就到了守备衙门外头,薄晏随手丢了缰绳下?马直奔南监而去。
扶桑深深一?叹,将两匹马拴在一处,轻轻拍了拍还在呼哧呼哧喘气的马儿,转身跟了上去。
监牢外,薄晏负手而立,冷眼看着差役将一?盆又一?盆凉水浇在躺在草垫子上的两个人头上,等他们痛呼醒来,走进去冲着赵普脸上的伤口狠狠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