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突然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本宫要去母后的宫里请安,父皇也说有事情要交代,师父不是要启程?快些吧。”
她打心里,还是没有办法原谅师父,可又没有办法真的对养她护她的师父说重话,也没法真的报复他。
镜水转身离去的时候,信天命还一直坐在那里,直到杯中茶已凉透,他还是呆滞在那里,一动未动。
就连花脉脉站在一侧很久了,信天命都没有发觉。
大约是不忍心,见不得信天命如此,花脉脉突然出声道:“道长,时候不早了,您不是还要提前去大楚都城,见见故人,安顿一番吗?”
信天命这才回神,一抬眸,便望尽了花脉脉的眼里。
多日不曾注意,这丫头多了几分稳重,许是这些跟虚若学习规矩的缘故。
信天命突然微微一笑,看向了花脉脉,“你倒是不错,有你跟在镜水身边,我也能放心。”
仅仅两个字“不错”,便让花脉脉欢喜莫名,她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连道长也觉得我这些日子表现不错吗?那道长可有礼物送给花脉脉?”
信天命一怔,他浑身上下摸了摸,却发现身上未带什么随身之物,想及此,他只好干笑一声,“你好好在镜水跟前伺候,我日后定然加倍给你补上。”
花脉脉咬紧了下唇,盯着信天命一直随身携带在腰间的玉佩,突然道:“花脉脉斗胆,看上了道长腰间的玉佩,不知道道长能否割爱?”
信天命一怔,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自己的腰间,他突然拿起这块玉佩,叹了口气,道:“这玉佩跟了我也有几十年了,当年,还是师妹送给我的。”
一听到“师妹”两个字,花脉脉眉间微拧,有些不快,她垂首拽了拽衣角,“若是道长不舍得,花脉脉可以不要。”
信天命笑着摇了摇头,道:“无碍,你喜欢,拿去便是。”
一听说要送给她,花脉脉欢喜的不得了,急急忙忙接过那个玉佩,小心的放在了怀里,直到信天命走了,她还站在原地傻笑。
最先出来的是虚若姑姑,看见花脉脉那副样子,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我记得,我刚进宫那一年,才八岁。那个时候,国师大人就是如今这副样子,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国师大人还是同当年一样,风度翩翩,长生不老一般,但是这宫里的人,人人都知道,他早就垂垂老矣了,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看上国师了呢。”
虚若其实实在不想戳穿花脉脉,然而她的情意,掩饰都掩饰不住,就连皇后娘娘都看的出来,虚若也不得不提醒一句。
花脉脉其实听到了虚若姑姑的话,然而,她却并未在意,反而是语笑喧阗的回望了虚若姑姑一眼,“姑姑不知道,这老男人啊,有老男人的味道,可跟外面那些臭小子不一样。”
说完,花脉脉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而看着花脉脉的背影,虚若姑姑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另外一边,万寿宫内,皇后娘娘倒是难得的空闲。
这些日子,为了准备镜水的嫁妆,皇后也是劳累至极,甚至昨个夜里,还在同宫里的宫女商榷,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镜水出嫁是大事,她的嫁妆,不仅要多于当年的北门一梦数倍,还要以国嫁之礼准备。
北门一诺和皇后,都甚觉亏欠了镜水太多,如今能在这方面多多弥补,也是好的。
镜水倒是没有新嫁娘的紧张,反而是一边吃着皇后娘娘亲手做的糕点,一边与皇后娘娘话家常,“母后,你说父皇为何不让二哥送我去和亲,二哥武艺高强,都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皇后笑了笑,一边给镜水添茶,一边道:“从前啊,你姑姑一梦嫁到大楚的时候,就没少受欺负。如今让你三哥去也好,你三哥博学多才,若是有人敢在嘴皮上动功夫,绝对盖不过你三哥去。再说,随行的还有秦楚,你父皇还会亲自给你派一队铁血暗卫,这安全方面,你绝对放心。”
皇后此话说完,便传来了北门一诺爽朗的笑声,“皇后说得对,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朕自然会妥善安排。朕的铁血暗卫,一共三十六队,朕便将这第一队交到你的手里。终身为你所用。”
关于北门一诺的铁血暗卫,镜水小的时候就听师父说起过,据说,铁血暗卫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杀人不见血的狂魔,第一队,是武功最好的那一拨,北门一诺,竟然舍得送给她?
见镜水愣怔在当场,北门一诺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又拿出了一块黑色令牌,放到了镜水的面前,一字一顿的开口:“父皇接下来的话,你都要听好了。你去大楚和亲,代表的是我们齐国,自然你是齐国人,也要为你父皇和皇兄筹谋。你不仅仅是大楚皇帝的皇后,你还要时时刻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稍有异动,就要派人回来送信。”
北门一诺说到此处,镜水早就已经惊骇在当场,口中的点心也吃了一半,没有吞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