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下来一个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她的学生应该是这位,果不其然,红衣妇人把少年拉到她跟前,“老师,这是我孙子陈斯亦。”
红衣妇人让凌烟称呼她红姨,经她介绍,凌烟以后每周末来这给她孙子上课,一些基本的要求也都说清楚了,没有旁敲侧击打探凌烟个人信息。
这活看起来不难。
说话的空隙,凌烟留意到,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整一上午,出了红姨和她孙子,她没见到其他人。
凌烟问:“请问金陈先生他……不在家?”
“先生在其他地方有房子,这儿离他公司比较远,他一般不回来。”红姨笑说。
听她这语气,所以那个金陈先生,和这位红姨并非一家人。
“你叫他先生?你们…”
见她疑惑,红姨耐心解释,原来她并非这的女主人,孙子俩平时只是住在这儿,负责帮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金陈先生,打扫卫生,修剪花草之类的事。
红姨说:“先生是个很好的人,他说你要是有什么疑问,可以短信联系他。”
凌烟点点头。
随后,她给红姨的孙子陈斯亦上声乐课,进行一些基本功训练,一下午光阴很快过去,她至今没见到那位金陈先生。
本想当面跟对方说声谢谢,既然他不出现,那就算了,她跟红姨孙子俩道了别后,回了公寓。
钟易笙躺在沙发上,桌上放了个药箱,凌烟把外套脱了,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受了点小伤。”钟易笙小臂上,破了一道口子。
凌烟帮忙给她上药,“谁干的?”
“不认识的,他们几个壮汉,对付一个坐轮椅的男人,我过去帮了下。”
“壮汉,那也太危险了,你真是不怕死。”凌烟说,“我还以为没人能打得过你。”
之前两人有一次出去,有一些见色眼开的猥琐男靠近,被钟易笙臭揍一顿。
“别说这个了,对了,你那个声乐课没问题吧,对方满意吗?”
“还行吧,小朋友挺听话的,就是那个直接联系我的人有点奇怪。”
“哪儿奇怪?”
“具体不知道怎么说,只让我用短信联系他,微信都没有。”凌烟说,“算了。这不重要,他肯出钱给我赚就行。”
“那你这回小点心,争取打破你三个星期定律。”
三个星期定律,顾名思义,就是每次她当声乐老师,没有一次超过三个星期,上回那个差一天到三星期。
“放心,这个月我开始行大运了,找了两份来钱的工作。”凌烟把药箱合上,去冰箱拿了一块榴莲。
钟易笙:“包括遇见陈靳吗?”
凌烟美目微垂,思索片刻,答:“不包括。”
她这两天想明白一个事,当年让他“滚”的人,是她自己。
只是,当记忆被时间美化后,她选择性忽略了这一点,现在静下心想想,他的态度,理应在她预料之中。
……
周日傍晚,夜幕低垂,城市的夜很明亮,不见一颗星星。
凌烟在烟野城驻唱完,没有多作逗留。
等会她得赶一个饭局,她停在路边,提着包,视线停驻于来来往往的车辆,眼神有些微茫然。
凌烟在包里摸索小镜子,没摸到,忘带了。
她随意偏头看去,扫见一辆黑色suv,车身干净,玻璃不染尘埃,她迈步走过去。
微微弯腰,后视镜映出她的脸,唇峰唇珠明显,只是口红颜色淡了点,她补涂,上下唇抿了抿。
随后,“嘶嘶”声在耳边响起,车窗慢慢落下。
她看见一双眼睛,眼睛线条柔和,但却覆着一层凉霜的眼,高鼻梁,没有一丝弧度的薄唇。
凌烟转了转眼眸,听见他说:“真巧。”
“确实巧,靳爷在这等人?”凌烟勾唇笑了笑。
靳爷?
陈靳眸光意味不明,“和你有关系?问那么多。”
凌烟蹙眉,他冷漠的态度令她不悦。
然而,她偏凑近车窗,“怎么,不会是在等我?还是,想听我唱歌,又不好意思进去,只敢在门口偷听?”
陈靳口气冷淡,半点不着道,说:“凌烟,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她敛了笑容,绕到车子另一边,拉开车门坐进去,“既然不是在等人,那么,靳爷方不方便载我一程?”
她已经把安全带绑好了,倚在座椅,丝毫没有留给他拒绝的余地。
他休想赶她走。
陈靳说:“我不是你司机。”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凌烟说:“我知道你不是,靳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
“我一直这么小气。”
五分钟过去,凌烟见他没半点开车的意思,她耗不下去了,“不载就不载,反正清越酒店离这儿不远,不稀罕这点车费。”她一边说,一边去开车门。
然而,他把车门锁了。
“麻烦把车门的锁关一下。”
“不关。”他依旧气定神闲。
随后,他开动车子,路边的景物迅速后退。
凌烟惊讶:“你要去哪?我说了我要下车。”
“我也说了,你说的话我不会听。”陈靳说。
路灯的光亮从车窗中钻进,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忽明忽暗,她根本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以前他一点心绪,都在眼睛里显露无遗,她只要盯着他的眼睛,他的一点心绪都暴露在她眼前。
而现在,静默的车厢中,凌烟觉得自己与狼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