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么样的眼神哟,紫苏跟在瑾瑜身边十年,还是第一次瞧见这般冷冰的眼神,当即吓得连话都不敢说。
瑾瑜薄唇微动,淡淡道:“阿魏,掌嘴!”
紫苏看似是个衷心的,这些日子对于新主子,将原主子卖的是一干二净。
所以,年曦还是挺喜欢她的,起码看起来还是挺喜欢的,只将她护在身后,道:“瑾瑜,你这是要做什么?”
瑾瑜很少动怒,可她这并不代表她是个没脾气的。
手中的话本子往桌上一掷,瑾瑜扬声道:“你觉得我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年家在京中算不得簪缨世族,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但凡有些教养的人家,哪里有主子说话,下人插嘴的?”
“便是阿魏来我身边没几日,这个道理也是晓得的,难道紫苏不知?”
“可见是你对紫苏太好的缘故,既然你狠不下这个心,那我便替你代劳好了。”
阿魏生的黑黑胖胖,别的优点没有,力气大且听话,如今还未等年曦来得及说话,她便抓着宛如小鸡崽子一般的紫苏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巴掌。
顿时,紫苏白皙的脸浮现了两个巴掌印。
就算是做戏,年曦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站起身来,气的浑身发抖,“年瑾瑜,打狗还得看主人,你这般是什么意思?我还在这儿了!”
“若想自己养的狗不被打,那就看好些,别让它四处乱叫。”瑾瑜也跟着站起身来,相较于她满脸怒气,自己则是笑眯眯的,“我瞧着你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听母亲说你在乡下没养好,如今还吃着药膳,要不回去歇一歇?”
“若是在我这儿病了,我可不好交代!”
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打了她的人,还赶她走?这人到底还要不要脸?
年曦气的喘不上气,可要她在这儿撒泼,她更做不出来,她又不是那等乡下泼妇,她可是年家唯一的嫡出小姐!
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年曦还是走了。
瑾瑜看着她的背影,笑的嘴角弯弯,“总算可以清净一阵,祝妈妈亦或者旁的下人过来,我能冷眼相待。”
“若换成了她隔三差五笑眯眯过来走一遭,她不觉得膈应,我还觉得膈应呢!”
她们啊,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装什么深情姐妹了?
如此,瑾瑜总算是安静了几日,吃得好住得好,偶尔还有年夫人送来的好东西,也算是悠哉乐哉。
谁知年顺尧总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天擦黑,瑾瑜正欲用晚饭,再一次听到那熟悉急促的脚步声。
是年顺尧又来了!
实在是他来的太过于频繁,导致瑾瑜连他的脚步声都分辨得出来。
这不,如今年顺尧还未进屋,嚷嚷的声音便传了进来,“瑾瑜,快,走,咱们走!”
外头卷着冷风,他身上还沾着几片枯叶,却也顾不得。
一进来,年顺尧瞧着阿魏和三两个小丫头目光都落在自己面上,想着这到底是皇家辛秘,是四贝勒不能言说的痛楚,到底还顾及了几分情面,压低声音,靠近瑾瑜,低声道:“瑾瑜,走,咱们去卧香楼。”
卧香楼,又名销金骷,任凭您有再多银子,到了那地儿,银子也有散尽的一天。
原因很简单,里头的美人儿太多了,肥的瘦的,高的矮的,娇艳的,娟秀的……那叫一个应有尽有。
瑾瑜眉头一紧,低声道:“可是四贝勒又去了?”
年顺尧点点头,眉宇之间的八卦之情溢于言表。
他并不好女色,先前也不是没被人拽着去过卧香楼,的确是美人儿多,可相较于美人儿多,他更乐于喝酒吹牛听八卦。
在卧香楼那地儿,来往皆是达官贵人,能听到的恩怨是非,豪门秘闻也是寻常地方的好几倍。
所以对卧香楼,他是一点都不排斥。
可怜这几日他为了瑾瑜,一直潜伏于卧香楼,连八卦绯闻都没心思打听,盼啊盼,总是盼到胤禛又来了。
这两人是一拍即合,直接上了马车。
临出门之前,年顺尧还很不要脸的抬头看了看天上黑压压的乌云,煞有其事道——今日月光皎洁,天色正好,我打算和瑾瑜去花园散散步赏赏月,谁都不能打搅。
瑾瑜是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的主儿,如今听闻这话,未免觉得有些羞赫。
上了马车,瑾瑜生平第一次觉得年顺尧办事如此靠谱,连她女扮男装的衣裳都准备好了——要是年顺尧在读书上能有这十分之一的心思,只怕早就中了进士。
瑾瑜心中感叹着,等她在马车上换好了衣裳,扶着年顺尧胳膊跳下马车,看着眼前灯火通明,香气扑鼻,眼前绝色女子环绕的卧香楼,顿时脑海中只迸出一句话来——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