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儿,辰儿......”护城河下游传来一声声妇人的呼唤,像是这小孩儿的母亲寻来了。
桑乐匆匆往后瞧了一眼,见两三个粉衣丫鬟随着一个紫罗裙妇人越走越近,她心下一急,扒拉着小孩儿转了一圈。
那颗灵丹终于又从他的胸口泛着青光游上来,顺着他的衣领爬向他瓷白的耳廓,然后游上脸颊。
而此时,那妇人也已经只距两人十丈远不到。
“来不及了。”桑乐心下道。
她心一横,拉过小孩儿在脸颊上吧唧啃了一口。
小包子一样的脸蛋又嫩又软,桑乐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极了一只上古禽兽。
小男童强忍住的泪水终于随着他“哇”的哭声滚了下来,刚刚被打得那么痛没哭,现在被怪婶婶一口给亲哭了。
“辰儿!”
听见儿子放声痛哭,紫衣妇人心里一紧,紧捏着帕子在丫鬟们的搀扶下快步赶过来。
桑乐失望地松开小孩儿,灵丹还是没有被她啃回来。
“娘!呜呜呜......怪婶婶亲我......”小孩儿哭着推搡开桑乐,转身往回跑。
将将赶来的紫衣妇人一把将小男童揽进怀里,紧张地确认他是否安然无恙,随后一双寒目射向桑乐:“你欺我儿作甚!”
“啊?”桑乐悻悻地冲眼前人笑了笑,从地上站起来,“我没欺负他......没......”
她说着往妇人怀里瞧了一眼,小孩儿现在正红着脸抽抽噎噎,眼珠大颗大颗挂在眼角,还不停用手蹭着方才被她侵犯的脸颊。
俨然是一个饱受欺凌的瓷娃娃,让矢口否认的桑乐顿觉不好意思,声音越来越小。
“辰儿,是不是这个怪婶婶欺负你?”
“是。”
桑乐:“......”
.
桑乐是被赶来的家丁拿着棍子追着跑掉的。
“哎呦,哎呦,螃蟹我要吐了,要吐了!”华稽在竹篮里被晃荡得厉害,哀嚎声此起彼伏。
“呼~没追来了吧?”桑乐躲到护城河上游一座被废弃的寺庙里,叉着腰直喘气。
“甩掉了。”
华稽脚一蹬,噗呲噗呲从竹篮里翻出来,却一下滚进旁边一口废井里。“噗通——”一声,砸出的水花溅了桑乐一身。
“喂,华稽——你不会摔死吧......”桑乐心一紧,赶紧趴到井口里往下看。
没一会儿,井水开始咕噜咕噜往上冒,刚刚深不见底的水面都快要溢出来。
变成人形的华稽喝饱了水,伸着脖子从井下钻上来,却被卡在窄小的井口。
“我蟹老板哪有那么容易死?”华稽哼哧哼哧地往上拔身子,一边叫苦连天,“哎呦,我的蟹腿——”
桑乐见他上来,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取笑他:“你要是下锅,一定是崇观城醉香楼里的招牌!”
“醉香楼是什么地方?”华稽费了老大劲儿才从井口钻出来,揉着自己的蟹腿问。
“来的路上你没听人说吗?醉香楼是崇观城里出了名的酒楼,里面名菜荟萃,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大闸蟹,一天卖出去百十盘呢!而且,往来醉香楼的都是些达官贵人......”
说到这儿,桑乐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停下来看着华稽。
“怎......怎么了,你不会是想把我卖给酒楼吧......”华稽直摇头,一脸抗拒。
桑乐白了他一眼,才继续说:“方才那个小娃娃,穿着体面得体,妇人身边丫鬟的数量也不在少数,这么一想,他估计是崇观城里的名门望族,我们去醉香楼打听打听,指不定就找到了!”
“可不是嘛,拿着棍子追得你团团转的家丁也不在少数。”华稽继续捶着自己的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你找那娃娃作什么......”
华稽顿了顿,像是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猛地抬头,瞪圆了眼睛看着桑乐:“你不会真的因为觊觎小男童的美色,亲一口不够,还要刨人家底吧?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你这种禽兽做法!”
“你才是禽兽,你才是禽兽!”桑乐气得按着他头一顿锤,“他就是涅辰!我们要找的龙蛋!”
“真的?”华稽眼睛睁得更大,过一会儿像是恍然大悟,喃喃道,“怪不得他能听见......锦帛上怎么说?”
桑乐这才想起锦帛,从后腰里把它掏出来,铺展开。原本洁白如新的锦帛上慢慢显示出一排字:
崇观城顾将军府,长子顾涅辰,卒于元纪86年。
桑乐心里咯噔一下,缓缓转头问华稽:“今年是哪一年?”
“元纪74年。”
“十八......”桑乐估摸将才那小娃娃不过也就六岁光景,这么一算,涅辰这一劫,只活十八年就得死。
“是有点可惜,英年早逝啊......”华稽叹息一声低下头。
桑乐也附和地点了点头:“怎么还有十几年,要不我先回乌龟洞睡一觉再来吧?”
华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