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屋子里,顿时感到寒意全消,温暖如春。盖因屋子四个角落俱放置了四足雕螭铜质火盆,里面的银霜炭正燃烧得红红火火,散发出炽热的暖意来。四处走动着一看,家具和陈设也都换了全新的。看起来,的确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赵崮陪着蓝思语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而后两人在暖阁里坐下,赵崮开口问道:“语儿,你可还觉得满意?”
脸上浮着淡淡的笑容,蓝思语道:“自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多谢将军了。”
赵崮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她,口中说道:“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恶心感,蓝思语正要开口,忽然却见涂沁儿走了进来。她身上穿着正红色大貂鼠风领的鹤氅,双手拢在灰鼠手统子里面,笑嘻嘻的说道:“这新收拾出来的院子,可是将军每日都要亲自过问的。屋子里的家具摆设,也是将军亲自挑选的。姐姐可还喜欢么?”
赵崮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也跟着一起笑嘻嘻的看向蓝思语。而蓝思语的脸色却沉了下去,闭口不语。赵崮见了,不解的问道:“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不高兴了?”
蓝思语不说话,自然有替她开口的。站在一旁的眉儿一脸气愤,开口说道:“敢问将军,这是要给我们夫人一个下马威么?”
听了这话,赵崮不禁愣住了:“这话什么意思?我何曾给了语儿什么下马威?”
蓝思语抬眼看向赵崮,道:“既然将军没有要给我下马威的意思,为何眼看着妾室身穿大红色,却视而不见?却将我这个正室夫人置于何地?”
赵崮听了这话,方才知道蓝思语为什么生气。其时约定俗成的是,妾室姨娘不可以身穿大红,只能穿桃红嫣红这些偏红色。否则,视为犯上。他看了看涂沁儿身上的正红色披风,而后又看向蓝思语,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些许小事,也值得语儿你生气?左右沁儿只是在自家屋子里穿一穿,也不要紧吧?想来,她也不是有心的。”
赵崮出身贫寒,并无兄弟姐妹,其父早亡,全靠一位寡母将其拉扯大。等到他功成名就之后,寡母还没有跟着他享几天福,便因病而亡。所以,对于嫡庶之分,妻妾之争,赵崮完全没有概念,十分之大咧咧。
听了赵崮的话,蓝思语依旧冷着一张脸,说道:“这世间之事,不是将军以为无所谓,就真的无所谓的。莫非,将军真的以为涂姨娘是无心之失吗?将军自己不在乎这种事,就以为其他人也不在乎了吗?你怎么知道,涂姨娘不是故意如此,专门在我搬进新居的头一天,就上赶着来打我的脸呢?”
闻言,赵崮皱起眉头看向涂沁儿,问道:“沁儿,你可是有意的么?”
涂沁儿一脸的委屈,道:“将军,夫人,沁儿并非有意如此的啊!早上我急着赶来见姐姐,匆匆忙忙的,犯了忌讳也不知晓,实在是无心之失啊……”
顶着赵崮和涂沁儿两个人的视线,蓝思语冷然开口说道:“既然是无心的,又是搬进新居的头一日,我也不提惩罚之类的事了。但是,再无下一次。涂姨娘,你还是赶紧下去把衣服换了吧。叫人看着,碍眼得很。即便你真是无心,穿得久了,也成了有心的了。”
涂沁儿答应了一声,但是并没有挪步,而是看向赵崮,眼神十分凄楚。然而赵崮只顾着盯着坐在身边的蓝思语看,丝毫没有留意到爱妾看向自己的眼神。过了一会儿之后,他见涂沁儿还没有离开,便对她说道:“夫人都发话了,你怎么还不下去换衣服?以后注意一些,不要再犯忌讳了。我虽然不介意,但是既然夫人介意,你以后还是小心些为好。”
涂沁儿无法,只得退出了房间。暗地里,心里简直恨得滴血。她自然不是真的无心穿错了衣服,而是打着试探和威慑两重意思而来的。可惜,碰壁了。蓝思语没有轻轻放过她的意思,赵崮也顺着蓝思语,打了她的脸。走出正院回去换衣服的涂沁儿,一张娇丽的面容都扭曲了。咬牙切齿的,她低声自语道:“蓝思语,咱们走着瞧!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