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长了一张很完美的美人脸,美到雌雄莫辨。
宋师看着他,这样心想。
当他低垂下眉眼想要向一个人示弱的时候,那种楚楚可怜的美感浑然天成,没有丝毫扭捏造作,甚至让你忍不住心生怜爱,连说话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语气,生怕会惊到他。
他像只美丽的金丝雀,外表漂亮矜贵高高在上着,瞳孔里映着的却都是魅惑的影子,纯洁的眼神和妖艳的五官彼此交错,形成一副表里不一的、名为宋书的画。
他天生就懂得怎样能将这张脸获得的利益最大化,连眼睫垂下的弧度和颤抖的幅度都精确掌控着,令人无法忍心拒绝他唇齿间吐出的任何字眼。
宋师回过神退了两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就算知道他这幅样子是装的,宋师还是可耻地动摇了。
不过就是教人练个武,也没什么影响吧?
宋师左右看了看,目光又转向他:“你在这儿等了多久?”
宋书开口都带着寒气:“不久……半个时辰吧。”
宋师叹了口气,转身道:“走吧。”
宋书愣了愣,看着他转过去的背影:“啊?”
“你不是想要习武吗?”宋师偏过头,目光灼灼地定在他身上,语气云淡风轻:“我教你。”
宋书看上去像是惊喜过头了,跟在宋师身后亦步亦趋地,踏进院子门槛时还被绊了一下,宋师伸手扶他,他低着眉眼顺着这掌心的力道重新站稳,纤长白嫩一看就养尊处优的手搭在宋师线条凌厉指骨分明的指节上,如此相得益彰。
宋书轻声道:“谢谢哥哥。”
宋师带着他往院子里走,环视一圈,在院中心停了下来。
他从小习武,偶尔会回京小住,靖康王因此把他后院的院子打造成了一个小型演武场,时常摆着一些用具,剑、刀、鞭子都是最常见的武器。
宋师习惯用剑和鞭子,刀也能用,但不够灵活,他有个本命武器,是他师父在他学会轻功后送给他的——一把泛着微赤的黑色长鞭,鞭身布满倒刺寒光,和他这个人的风格一样凌厉到了极点。
这把鞭子就叫玄色。
说起来,这名字还是他在当晚拿着鞭子又跑回了王府,让宋书亲口取的名,所以也充满了文人风骨的意味。
可惜就算他以后离开了,这把鞭子原先那个意气风发的主人也回不来了。
宋师想到这里突兀地一顿。
他先前好像一直卡在一个思维误区,但如果走出了这个误区……就会发现很多问题。
十七岁之后的“原主”和十七岁之前的“原主”性格差异迥然,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前后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但现在想想,假如十七岁之后的那个,已经不再是真正的“原主”了呢?
……也许那也是一个穿越者,只是比他来的早得多。
他或许是这具身体第三个主人。
宋师取下别在器架上的长鞭,收回发散的思维,偏头示意宋书来选一样,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刚刚那个令人悚然的猜测而改变什么:“选一个,哪个顺手用哪个。”
宋书依言上前一步,目光在各种武器上巡梭了一圈,似乎有些为难:“只要学些简单的基础防身术就行了……可以用匕首吗?”
“匕首?”宋师眉峰轻挑,“这里没有匕首。”
宋书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一些:“……是哥哥送给我的生辰礼。”
宋师从记忆里找出送生辰礼的片段,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心虚地在宋书的注视下挪开了目光:“不见雪?用吧。”
这匕首本来就是他送给宋书防身用的,宋书贴身带来并不奇怪。
宋师看起来是真的要教他武功。
宋书看着那个站在演武场中间手里拿着鞭子的背影,这样漫不经心地想着。临上场前将身上累赘的狐裘脱下来放在了旁边的亭子里,悄无声息地顺着腕骨摸了摸戴在手腕上的那套袖针。
不管宋师为什么这么反常,这里是王府,他不至于这么疯对他下手,跟着他习武对宋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正好他愁有个人能教教他防身术,这也是他和靖康王提起这件事的原因。
跟着宋师出京,能盯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能顺便习武练些防身术,一箭双雕。
宋书握着匕首走上了场。
宋师原本背对着他,听见声音回了头,视线宛如实质般从他身上扫过,半晌,直到宋书缓缓握紧了身侧的匕首,他才开口说:“你下盘不稳,脚步虚浮,想习武得从基本功做起……比如练扎马步。”
“……”
宋书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宋师虽然看着他的反应挺好玩,但很快又迅速改了口:“不
过不扎马步也行,你毕竟现在习武也晚了……”
宋师也没教过人武功,全凭肢体记忆和脑子里的回忆掌握技巧,没多少能讲出来的知识点,讲了几句要点后上前一步,抬起鞭子示意道:“假如你现在要偷袭我,用你的方法试试看。”
“偷袭?”宋书缓慢地眨了眨眼,感觉裸露在外的脖子上被风吹起了一层冰冷的霜气,“尽全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