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真的?就是李先生？
姜鸾的心跳不自觉加快，连落泪的?动作都停下了，泪水挂在她的?眼睫上,像晨雾中的?玫瑰一样美丽和脆弱。
李怀懿露出笑容,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姜鸾的每一个动作神态。
他伸出手指,揩掉她的眼泪,声音低柔,“你喜欢那些花束，对吗？”
姜鸾还来不及回答,脑子“咚”的?一下,像擂起一面巨鼓，数不清的?记忆碎片向她蔓延而来。
姜鸾眼前景色流转，仿佛进入上帝视角。
那对风姿清致的男女，始终伉俪情深,鸾凤和鸣。当漫天雪花落满宫殿飞檐时,男子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
一股无法名状的巨大悲伤涌向姜鸾的胸膛,她像被巨石击中，猛然被拉回现实世界。
她发现自己半倚半靠在李怀懿怀里。他一手揽着她,一手握着手机,眉头微锁,语气凝重,“如果你不想失去这份工作，二十分?钟内，立刻赶过?来。”
“我?怎么了？”姜鸾声音嘶哑。
李怀懿察觉到她已醒来，挂断电话，“你刚刚晕过?去了,我?在叫医生过?来。今天下午，他本来要来公司给员工做体检，有事耽搁了。”他打量姜鸾一会儿，礼貌地放开手，“你还好吗？”
姜鸾点点头，但实际上，她像沙滩上搁浅的?海鱼一样难以呼吸。
“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吗？”李怀懿温和地看着她，引着她去办公室的?沙发坐下，“如果不舒服，你可以多请几天假。”
“多谢李总关心，明天开始就放年假了，我?会好好休息的。”姜鸾顺从地坐下，她一边说话，一边尝试着把之?前每次看见的?场景串联成?线。
那对男女的?面孔仿佛蒙上一层厚厚的?马赛克，姜鸾没法看清，但回忆场景却没有丝毫问题。
如果是真的?精神疾病，那么，姜鸾不得不承认，她幻想出了一个十分?有逻辑性的故事。她已经完全被这个故事吸引了。
李怀懿应好，在她对面坐下，“你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医生检查完，我?送你回家。”
姜鸾有些心不在焉，“多谢李总。”
她姿态优雅，乌发柔顺垂下，带着摇曳的风情。
“你可以叫我怀懿。”李怀懿声音温柔如春水，“我?们是朋友。”
嗯？
姜鸾瞬间被拉回心思。
她抬眸，撞见他的?眼睛里。李怀懿双眸漆黑深邃，专注地凝视着她，“我?给你送鲜花，是希望你把我?当朋友。”
姜鸾的脸“轰”一下红了。
——可是，那些卡片上写的?，分?明是情诗呀！
李怀懿微微地笑，“我?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姜鸾发誓，在她存在记忆的?二十几年里，类似的?话她听过不下千百遍。
小混混拦住她说，“嘿，妞儿，我?是不是见过?你？”
腼腆的?男生红着脸，羞涩地说，“你让我一见如故。”
第一次见面的大叔嬉皮笑脸，“小妹妹，你不认得我?了啊？真没良心。”
……
这么老套的?话从李怀懿口中说出来，却只让姜鸾觉得真挚，坦诚，留有余地。
男女关系像一根维持在微妙平衡的?拔河绳，当一方用力过?猛，另一方必然慌乱失神。
李怀懿，始终在小心翼翼照顾她的心境。
姜鸾微笑，“那我真是三生有幸。”
“不，是我三生有幸。”李怀懿说。
俗世喧嚣在二十八层渐不可闻，模仿成?宫灯的灯盏散出柔和光芒，李怀懿身着笔挺西服，眉宇温雅，坐在她的?对面，似乎和记忆中某些画面隐隐重叠。
周遭静谧无声。
姜鸾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失序，她张了张嘴巴，飞快挑选另一个话题，试图逃离这种无?措处境，“李总为什么这么喜欢古风的?东西？有什么来历吗？”
“叫我怀懿。”李怀懿认真纠正，然后告诉她，“因为这些东西，有她的痕迹。”
是个古风美人吗？
姜鸾思忖着，便听李怀懿微微一笑，“但我?这辈子尚未见过?她。”
“嗯？”姜鸾猝然抬头。
——他在说什么？
李怀懿的黑沉眸子望向姜鸾，如同璀璨星空，在无际浩瀚里，藏着广阔悲伤。
他把自己埋在旧日的时光里，日复一日地等待。没有等来她，但是等来了你，失去记忆的?你。
鸾鸾，无?论世事如何变幻，我?还是要逆着汹涌人潮找到你，像你喜欢的一样，呵护你，尊重你。
一如既往地深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