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直到切身感觉到贾母这种纯粹的慈爱,才明白为什么在林贾两家对立的情况下,贾敏为什么还会冒险到贾府过来做说客。
不管失败与否,黛玉能感受到贾母对贾敏真心的爱顾,这让她有些许不安。就像眼看着贾府即将走向没落,却无能为力的那种压迫感和负罪感。
宝玉在一边坐着,听到黛玉要回家就有点闷闷的,在座位上磨磨唧唧半天,好不容易起身央了贾母让黛玉多留几日,却因为王夫人一记眼神便乖乖低下了头。
贾母看准了宝玉的心思,心想若是宝玉有意再好不过了,因此便笑着拉过宝玉,一手又拉了黛玉的手笑道:“你妹妹又不是再不来了你喜欢了,我在派人去接就是了,咱们俩难道还穷的连车轿都没了不成?”
王夫人附和着笑了一回,才回头叮嘱王熙凤道:“外甥女儿既然要回家了,你赶紧去准备一下。”
“太太放一百个心!”王熙凤笑得时候长眉细挑,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那会子府里的人一到,我就料到了。这不,刚新进的蜀绣织金锦缎,还有几匹新做好的的银狐皮大氅和鞋帽,连并时兴稀罕的瓜果早都上车了。”
王夫人这才不说话,伺候着贾母闲叙几句,才让众人送黛玉出府。黛玉谢过王夫人也不多说话,与众姐妹一一见过方才随着林府的大管事婆子上了马车。
回到林府,贾敏见着黛玉便笑道:“姝姐儿出痘了,供了几日的娘娘,这才接你回家。”
黛玉便担心道:“那姝姐儿好了没?”
嬷嬷笑道:“姐儿落痂还得几日,饮食出入注意着无碍的。”
黛玉放下心来又问了林如海的安,才带着雪雁等人回了清梧馆,她虽不在,屋子里却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就连窗柩上的绿植间里的枯叶都打理的一干二净,雨岚见黛玉进了屋子,立刻带着人上前行礼。
“姑娘可回了。”雨岚笑着命人拿来一盘八色盅子的香料道:“这是前儿苏姨奶奶专门给姑娘送过来的,说是治春秋桃花藓最好的。”
“有没有能治疤的?”霜莲嘴快,便将黛玉被袭人烫伤的事情说了出来:“听说还是那边表少爷的贴身大丫鬟呢,做事也真是“仔细”极了,哼,区区挨了几板子便了事也算便宜她了。”
雨岚听霜莲形容的惊心动魄,连忙伸手唤过拿端盘子的丫鬟取了一盅青色药粉道:“这个也不知道啥劳什子做的,但是奴婢记得苏姨奶奶说可以涂抹疤痕祛疤的,姑娘赶紧沐浴更衣,奴婢给您涂上。”
这几个丫鬟这么煞有介事起来,黛玉便觉得有点大惊小怪了,笑道:“哪有那么娇贵的?那点子上早好了,连疤痕也淡了许多,就你们杞人忧天。”
雪雁便扶着黛玉在榻上坐下,伸手看了眼黛玉的疤痕,果然淡了许多,便笑道:“幸好好起来了,方嬷嬷说过姑娘身上不能有伤疤的。”
众人不解,黛玉却闻言一惊。
她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这件事情了,那一年贾敏在轿子上跟她说过的话像惊雷一般重新响彻她的耳畔。
傅婉湘当日选秀,也不知道经过几层甄选,最终得以赐婚太子倒是最好的结局。
早在林家与傅家同去扬州的时候,太子便已经露面了,想来傅婉湘有机会见过太子殿下的。
如果这是命中注定的,倒也算得上是金玉良缘了。黛玉心想着不由地想见到傅婉湘了,时隔两年之久,如今她贵为准太子妃,倒是不如当初随性自在了。
“姑娘,上次嬷嬷量的尺寸恐怕小了,太太让给姑娘重新量一次。”雨岚笑着领进来一个年级大一点的媳妇,那媳妇见了礼,便说道:“姑娘的衣裳早就做好了,上面添了姑娘要的底绣,镶月白的边儿裹着鹅毛绒。”
黛玉一听她参加傅婉湘大婚的衣裳做好了,就笑问道:“拿过来我先试试,再有不妥的,你们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那媳妇儿答应着便笑道:“姑娘说的是,正在外头候着呢。”说着便出了门,亲自接过盘子笑着递给雨岚,雪雁和雨岚一同走到屏风后面帮黛玉更衣,那媳妇在外面等的颇为忐忑。
黛玉先在屏风后面照了照身形,倒是很合身的,便换了下来命雨岚看细节,然后便命人赏了那媳妇几把铜钱,才道:“那是谁?怎么从前没见过的?”
雪雁便道:“那个是后面珠儿的嫂子来喜家的,原本是在后院管事的,王奶奶告假回去了,她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