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针娘娘生前的资产,由秦姑娘全权处理,一些常用的轻便东西分给绣庄绣娘和朋友们留作念想,几处房产全变卖折现,捐给各个道观。金银绣庄则由苏慕亭和大妹共同继承,苏慕亭主内,大妹主外。
任命下来之后,有绣娘不服,若是苏慕亭还好说,但是大妹的资历完全比不上她们,绣娘心有怒气,却不敢在秦姑娘面前表示,于是明里暗里在苏慕亭面前挑拨两人关系。
照顾金针娘娘这个把月里,苏慕亭经历良多,是人是鬼她分得清楚,原本与大妹之间有嫌隙,但是看见大妹并没有像其他绣娘一样削尖脑袋往金针娘娘房里钻,反而主动疏远避嫌,很令她感动。苏慕亭知道大妹是自愿把机会让给自己的,至于绣庄的继承权一分为二,则是秦姑娘的考虑。有时候,人争的不是具体实物,而是一口气,了解大妹是真心对待自己的,苏慕亭自然而然也就放下芥蒂。
待一切事情步入正轨之后,苏慕亭想要回家一趟,苏甜这几日忙着大包小包大采购,临出发前一天,秦姑娘拨了十六个下人和绣娘送她回去,大车小车足足装了十八辆,便是一般人家嫁女儿也没这么夸张。
苏慕亭走后,庄内的大事小事交由大妹负责,但是当务之急乃是瑞瑞入学之事。大妹当时是看见二妹遭遇凄惨,有心帮她一把,摆脱姓华一家,才有帮助瑞瑞入学国子监之说,其实根本没这种事,现在她们娘儿俩已经跟过来,无论如何,得把当初的谎言坐实。
秦姑娘人脉广,面子大,大妹虚心向她求教。
秦姑娘给她点了个路子,说道:“礼部的谢侍郎学识渊博,又精通多国语言,兼国子监的博士,可以请他帮忙。”又说:“谢侍郎母亲是前尚书大人妹妹,父亲也做过一品大员,他是个含着金调羹出生的人,一生富贵。八年前,指婚给他的表妹离世,他自此后便清心寡欲,若是送礼,肯定是看不上的。”秦姑娘想了想,建议道:“下个月是他母亲忌日,城外的寒云寺存有她母亲小像一张,你过去报上我名字,借过来看看,再依照画像绣幅真人图像送给他,或许他会接受。”
绣像装裱好的时候,离谢侍郎母亲的忌日还有几天时间,绣像并不大,大妹用方帛包了下,拎起来就去谢侍郎府上,迎面看见侍女小濂送一个年轻男子出来。
男子面上表情有些愤懑,大妹看着他离开,问小濂道:“怎么了?”
小濂说道:“他家儿子没通过国子监考试,来托大人说人情,被大人拒绝了。”
谢侍郎在书房校稿,小濂送大妹进去之后,出门沏茶。
谢侍郎从书堆中抬头,请大妹稍待,等他将最后一页也校对完,这才离开书桌,坐到大妹对面,笑问道:“温姑娘今日如何有好兴致,想到光临寒舍。”
他如此目下无尘,倒让大妹不好提拜托之事,只好送上小像,恳求道:“金针娘娘生前留有许多刺绣方面的手稿,乃是她毕生心血,现在藏于书阁之中,仅限于少数的绣娘过去翻翻,私以为金针娘娘虽不在人世,但技艺不该被埋没,所谓师者,在于传道授业解惑。所以,绣庄想把这批手稿付梓印刷,请大人推荐一个毕竟好的书局。”
“金针娘娘一生不易,于刺绣上有大成就,是该将她的技艺广为流传,让天下人受益。”谢侍郎沉吟片刻,说道,“放眼上京,最好的莫过于城南书局,不过除了官方的书册外,他们一般不接民间的活,好在书局现在的主事与鄙人相熟,鄙人先帮你说一说,能成再通知你。”
谢侍郎接了小像,打开包裹仔细看几眼,笑赞道:“神韵都有了,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