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从送货回来已是一个月之后,得知父亲病重,于是带上张婶一早准本好的礼品和药材,请上常来郑家看病的许大夫,和郑恒一道回娘家。
马车在温家门口停下,温秀才在里屋听见声响,拄着拐杖要迈门槛,被进屋的大妹扶住,郑恒和车夫一起往屋里搬东西。
大夫在椅子上坐下,替温秀才诊了诊脉,说道:“已无大碍,待老夫开个方子调理一下,不出七八天便能恢复如初。”
郑恒提了一壶酒过来,笑说道:“这是小婿酿制的八珍酒,小婿父亲常喝,觉得不错,爹你也多喝些,喝完了小婿再送过来。”
温秀才扶着椅子把手颤颤巍巍站起来,谢过郑恒,因想着大女儿和大女婿都在,不如接二女儿和二女婿过来,一家人吃顿团圆饭。于是,温秀才劳烦隔壁的易婶子搭坐郑家的马车,去把小妹接回来,让她去衙门请人。
小妹自那天受了华氏的气,便不想再踏进华家,无奈易婶子好说歹说,总算答应。哪知下了马车,刚跨进衙门后院,又看见华氏正拿着锥子纳鞋底,华归坐在树荫底下的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看书,阳光和煦,照得他懒洋洋地眯上眼睛。
华氏瞥一眼小妹,挖苦道:“打秋风的又来了!”
小妹怒道:“我吃你们家什么了?”
华氏哼了一声,见华归从椅子上站起,便没再说话。
华归客气地问小妹:“小妹到访,是否岳父大人有指教?”
小妹扯了下嘴唇,面无表情道:“我大姐和大姐夫回来,爹想请你和二姐回家一趟。”因不见二妹,遂问道:“我二姐呢?”
华归扭头朝着北角的月亮门喊了一声。
二妹应声从里面出来,拿起别在腰间的裙摆手,放下后扯了扯罗裙褶皱。
小妹快步迎过去,见她两只袖子挽得高高的,双手冰凉湿漉,知她在里面洗衣服,不禁捂住她的手指,心疼道:“怎么你还要干这些,丫头呢?”
二妹轻声道:“丫头卖掉了。”
“为什么?”小妹奇怪道。
二妹扯了下小妹衣角,让她小声些,抬头对投眼过来的华氏笑了笑,见她没再看这边,才和小妹轻声解释道:“每个月都要给月银,多个人又多张口,挺费钱的,再说,这些家务事哪算得上什么,多动动对以后临盆有好处。”
小妹甩了手,不想再管她的事,硬邦邦道:“大姐回来了,爹想让你和姐夫回去一趟。”
二妹连忙看向华氏和华归。
华氏给华归递了个眼色,华归放下书册,与小妹抱歉道:“请代本官问岳父大人和大姐大姐夫的好,大姐和大姐夫远道而来,本官作为温家二女婿,又是东凌县的东道主,理当替他们接风洗尘,只是衙门中尚有公务要处理,无暇过去,请他们见谅。”说着,理理衣摆,负手往门外走出。
小妹冷笑一声,问二妹道:“你呢?”
二妹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想去,又恐马车太颠,在路上有个好歹。
小妹看眼华氏,得意道:“有大姐呢,我们只管雇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