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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1 / 2)


村里突起一道传言,是关于现在十万火急的麦田病害的。

杨婶,那位与周翠娘交好并无话不谈一起说八卦的婶子,去年几人还一起进城去置办年货了。凭她和周翠娘的关系,消息自然要比其他人灵通。

杨婶上半身微微前倾,起了个范:“你们听说了吗?我给你们说啊,我刚刚知道的,姜家那女娃儿,要配制一种‘治病杀虫液’,说是或许能治庄稼的病害和虫害呢!那不正好就是治这次的麦田病害?”

杨婶去年是跟着姜家一起学了沤制绿肥的,有一多半的麦田都施了底肥,这次的病害已经挺住了,可那一小半没施底肥的麦田,病害却是一样的严重!

如今姜秾要配制那治病杀虫液,她是很希望那女娃儿能成的,若是这样她家那两三亩麦子也就有救了!于是便与旁人来分享这事儿。

偏总有那些抓不住重点的:“姜家麦田又没遭病害,她做什么配那……那治病杀虫液?”

杨婶作势隔空拍了说这话的人一巴掌,“你这话!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想么?!只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边上立即便有人给杨婶帮腔:“是呢是呢,姜家那女娃儿平日看着话少,却像极了她爹,在侍弄庄稼上很有天分,而且最主要的是啊,那孩子心善得很,一双眼清清亮亮的没藏什么小心思,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她看乡亲们麦子遭了病害,这就想着要出手相救,这心地多好一女娃儿啊!”

另一个家里几乎全部麦田里的麦子都遭了病害的妇人,没心思想其他,一心只听到了那治病杀虫液,或许能治这次麦田的病害!

“杨婶!果真?姜家那女娃儿真能配制出治麦子病害的那什么液?!”

杨婶是从周翠娘那里听来的,当时看翠娘神情,想来是有几成把握的。可她也不能把话说满了,万一到时没能配成呢,那女娃儿是真的心善、出于好心才去做这事,可不能让人失望后去说她。

“这还没配出来呢,也不能说一定就能治麦子的这次病害。她一个小娃儿也是真的心善,才会在自家麦子没有受病害的时候,还去为乡亲们想法。她去年配的那个预防病害和虫害的拌种剂,今年不是就起效了吗?因此这次才想着继续调配治麦子病害的治病杀虫液吧。”

那个妇人听了,眼睛大亮:“都是治病杀虫的,既然拌种剂能配成,这次的治病杀虫液定然也能配成,毕竟它们大概都是差不多的东西嘛!”

杨婶也点头:“你说的倒也是。那女娃儿想的也周到,说是试着配出来后,还会拿去请葛贡士掌掌眼,如果葛贡士点头,便算是配成了,如此我们用着也更放心。”

……

姜秾确实来找了葛贡士,不过并不是来请他掌眼的。

她对手里这个配方非常有信心。虽是她前期的研究成果,毕竟也申请到了专利,投入市场后反响也还不错。现在这个虽是专利配方的简易版,可又和拌种剂的简易版不同,这个简易版是加大剂量后,就几乎能起到一样杀菌杀虫效果的。

所以她不是来请求指点建议的,她来此是为借势,借用村长在村民间的威望威势。虽然她很有信心,但奈何她年纪小,就像上次的拌种剂一样,得找一个有威望的人出言助阵,村民们才能放心用。

葛贡士重复了一遍姜秾的话,“苦楝树皮,乌头,艾蒿,大蒜,生姜,野花椒。要不是我知苦楝皮和乌头,是药材之中有名的是药、是毒,全看各人如何用。恐怕我都要以为你是在准备做饭的佐料,而非是为治庄稼病害了。”

姜秾本身就不太善于说话,和不熟的人表现更甚,于是无话找话:“我不善做饭,只在种田上从我阿爹哪里继承了一些天分。”

若非雷公藤和葫蔓藤长在南边沿海潮热的地方,这配方她还能出另一个简易版的,那有了这两味在古代尚算有名的毒药在,想来就不会联想到做饭的佐料上去了。

葛贡士被对面这小女娃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得哈哈大笑出声:“哈哈哈,你可不止继承了你阿爹的一些种田天分,而是青出于蓝而远胜于蓝了!”

他说像是在准备做饭的佐料,这女娃儿就说她不善做饭,一本正经的样子也是逗趣得很!

姜秾沉默坐着不再说话。

葛蕤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娃,看着清清冷冷似是不可攀谈,实则是不善言辞。粗一看她沉静不慌的样子,像是城府深沉,实际却是一眼就能望见底。

有这样一双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眼睛的,必是心思纯粹之人。观她之前行事,再看她今日来此的目的,也佐证了她确是一个纯粹且纯善之人。

若是此刻姜秾知道葛贡士的想法,一定会反驳:她目标的确纯粹,纯善却说不上,她只是忠于她的爱好、农学博士的尊严,以及身为神农后人的责任而已。

葛贡士看对面那个小女娃沉默坐着的样子,要是他不主动开口,她怕是能一直坐着不说话,直等他‘琢磨方子’完毕为止。

“这方子与你上次那副拌种剂用材不甚相同,但观其各种用材本身的特性,确实能起到治病杀虫的效用,合在一起想必效用更加显著。反正也不是给人直接内服,仅是喷洒在麦苗之上而已,有无效用、效用大小,都不是多大的事情!”

姜秾用不赞成的眼神看了葛贡士一眼,虽嘴上说着:“劳累村长爷爷掌眼了。”实则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是:没想到你是如此不负责任的村长。

“哈哈哈!”笑得对面小女娃露出疑惑神色时,葛蕤觉得他还是可以‘负责任’一点的……

“你个小女娃子,这些方子都是从哪儿知晓的呢?”

虽然确实像之前他孙子所说,‘愚人与俊杰之智’大有区别,愚蠢之人根本无法想象俊杰的智力之高。可恰巧,他也算是在俊杰之列了,他明白再有多聪明,所学所识总归是会有一个出处的。

那些记载帝王将相大儒的史料在开篇述说其出身时,总会为其扯一个玄异出身,且出生时必伴有异象,诸如龙影、云气、香气、奇光等多不胜数。而那些欲彰显雄才伟略者,莫不是生而知之、生有宿慧之人。

但他知道,那不过是为宣扬君权神授而牵强附会罢了。

姜秾:“似乎我本就知晓。我像是本就知道,该怎么栽种蘑菇;地力不足该沤肥补充,麦秆青草等可沤制绿肥;为防麦子遭遇病害虫害,应该配制预防的拌种剂;为麦子治病杀虫,可调配治病杀虫液。这或许是继承自我阿爹的,青出于蓝而远胜于蓝的种田天分?”

之前沈甜说过,她不适合说谎。无关紧要的小谎,不注意的话还发现不了,但如果以后说大谎,肯定是一戳准破。

所以姜秾回答的都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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