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是呢,葛贡士都说了,想必是的!今年你家试过了,如果没有妨害,明年我家也要照着做,到时候可得占你家便宜了,不知道行不?”
“是的是的。”
……
周翠娘:“行、行、行!你们愿意的话,明年你们到我家去学来就是了,让你们占便宜。”既然明说了‘占便宜’的话,那就是不会白白占她家便宜两人。
到时来她家学,必然会给些东西权作‘拜师礼’。粮食又不比蘑菇,蘑菇栽培方法得捂紧,怕旁人学去了抢她家生意,把粮食保产、多产的方法教给同村邻里,不仅会让人承情,说不得还能得些实在的好处。
旁听了全程的姜秾,对周翠娘的大方没有不满,相反还与她想法一致。
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农耕社会,在如何对待农业、工业和商业等行业方面,以农为本确是再正确不过的了。可即便如此,百姓们亦是时常有忍饥挨饿的风险,这是姜秾这个农皇直系血脉后人、正统农学博士,所不能视而不见的。
让全天下百姓不再饥饿,这目标太过远大,那就从所在小家和同村人家开始吧,慢慢地一步一步扩大开去,尽她所能,去让更多百姓不再忍饥挨饿。
这次种麦,姜家是一家四口全家出动。
姜双五在最前面,用挖锄浅浅地刨出一列一列的浅沟,姜秾腰上捆一个小篓、里面装麦种,跟在后面一撮一撮地撒播麦种,周翠娘是在最后面,用薅锄把浅沟里的麦子掩上一层土。三人配合无间,播种速度比往年要快上很多。
至于小豆丁姜金,被往地头的树荫下一放,得了一把喷香的炒黄豆,被威胁一句——‘好好呆在这里别乱爬乱跑,不然就再也不给你吃炒黄豆了!’,他就乖乖地在树荫下呆了半天。
姜秾他们三人做活儿时,时不时地看上小豆丁一眼,是不是喊他一句不许乱跑乱爬,不用人守在他旁边,也不会出事。
姜秾帮忙播撒麦种这事,又让周翠娘有了机会,逢人就自豪地念叨:
“所以说这为人爹娘啊,前面把屎把尿确实是辛苦得很,可等儿女们渐渐长大后也就好了,稍微懂事体贴些,就知道帮忙搭把手,我们大人就能轻松好多。”
某位婶子一边撒麦种,一边附和:“是呢,养儿养女的,前面是要辛苦些,可等到儿女长大后,也就省心了。像你们家秾娃儿这样懂事能干的,像夏家五斤那样孝顺的……他也只有孝顺这一点好处了,父母还能享一享福。”
周翠娘:“我也不是那王婆,卖瓜时自卖自夸,要说我家浓娃儿啊,今年播种麦子确实帮到了我与她阿爹的忙!矮矮小小的正合适撒种子,不像我们这些大人,还要弯弯腰才更好撒到沟窝里。
她手又稳又准,每次撒下的麦种都正正好落在沟窝中间,且每次撒的粒数竟也都差不多一样,又还跟得上她阿爹刨沟窝的速度。不是这样,我们哪里会全让她来撒种呢?”
“是呢,我看你们家秾娃儿做起来,是像模像样的。等我们家那娃子再长大两三岁,差不多也能给我和他阿爹帮忙了吧。”
周翠娘:“你们家娃儿,看着乖巧得很,到时定然能帮你们的忙,你也能轻松些了。”
……
在这个时代,九岁的农家女孩子,已经需要帮家里做很多事情了,像是洗衣做饭,洒扫清洁,喂鸡喂鸭,捡柴割猪草,甚至是农忙时跟着下地去帮忙做些轻省农活。
可是姜浓和弟弟姜金,被姜双五和周翠娘夫妻两看得贵重,家里又没有喂养鸡鸭猪等,洗衣做饭也都是周翠娘在做,就只让姜浓在家看着弟弟就行。
姜秾来此之后,就自觉接过了洒扫洗衣的活儿,并且学会了给姐弟两做午后加餐——麦粉糊糊。这就已经让周翠娘觉得她在开始长大了,变得懂事了。
之后又有姜秾鼓捣起栽种蘑菇和沤制绿肥的事,虽然暂时还不知拌种剂是成或败,但总归是不会有害的。如今又全权负责起来,跟在姜双五后面播撒麦种,周翠娘真是再高兴不过了!
姜秾以前没像这样,和这么多真正的农民一起下地干过农活,也就没有体验过在田地间,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说话的场景……
起初,不管旁人是怼着她问话,还是夸奖她,都让她感觉有些无所适从。可后来嘛,她就安然自若了!习惯了也就好了,没甚大不了的。
这一场秋播热热闹闹,播种下的既有麦种,也有明年夏天的丰收希望。
姜家共有十亩地,照常留了两亩地轮作休耕,剩余八亩地都播种的是麦子——其中五亩地施了底肥、剩下三亩没有,起早贪黑的用了八天时间,才彻底忙完。
姜家的北边邻居夏家,就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留下两分地做菜地后,剩下的一亩多地,只是随意撒上了十几斤麦种。
夏家孤儿寡母,寡母的身体还不好,人单力薄的,精耕细作是不能的。只能随便撒点麦种,也不管这样会肥力不足,或是麦子倒伏,把来年夏天麦子收成看得很随意。
别家在尽心劳力地忙着播种小麦时,夏婶和夏五斤母子两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养护蘑菇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