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潘毓的喃喃低语,将武思芳弄得心慌意乱,她现在一想这事儿就觉得很别扭,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还趁机将手也抽了出来,“………你也知道,我们走了一天,……..我很累,再说我今晚还得在我爹跟前点卯呢…….”
“…….”潘毓很是失落,他舍下脸皮暗示她,靠近她,可武思芳是个什么表情?…….不想也不能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吧…….累是借口么?……明明也可以不用她辛苦的…….
他觉得两个人刚才还很要好,可话一出口妻主就变脸了,难道是她嘴上说喜欢他,其实早就看不惯他了么?…….难道妻主只是迫于他的气势不得已才讨好他?……又或者妻主真的是让这不省心的公公整治的服服帖帖么…….他对自己的容颜向来是有自信的,可面对如此诱惑,武思芳竟然退避三舍……..
潘毓不能理解武思芳的决定,他在这一时间想了无数的可能,却依旧无奈,只能放她离开,两人的分别带着点不欢而散的意思,对于血气方刚的潘毓来说,成了亲却不能睡在一张床上,真的让人闹心。抛却别人的议论和眼光不谈,时间一长,连自己都觉得幽怨,如果不能真正成为妻主的人,只怕武思芳曾经说过的什么都会听他的这一类的话语,最后都会成为一句空谈吧…….看来,还得多多努力才是啊。
潘毓感慨了一番,最后也只能这样鼓励自己了。
自打那日分别之后,勤奋的潘毓为了能将妻主拉上自己的床榻,可没少想法子。他或许还有更利落的手腕先制服公公苏氏,然后顺理成章的进入大宅当家做主父,可相较之下,将武思芳扣在自己身/下才是当务之急。起先潘毓是跟贺兰娘子的侧侍李氏私下里进行了交流,后来又隐秘地托了心腹买了春.宫图册来研究,将什么姿势手势言语之类的记得烂熟,时刻准备着大干一场。可这些根本不顶用,武思芳忙的四脚朝天,挣钱挣得废寝忘食,偶尔来一趟别院,似乎也更乐意陪着他吃吃饭,散散步,又或者看他在树下舞刀弄剑,每每有身体接触时便躲躲闪闪,除了对他嘘寒问暖竟没丝毫的杂念,很是让人匪夷所思。
潘毓开始推测妻主的反常或许是因为上次洞房突然中断将她给吓着了,让人心里留下了什么阴云之类的,导致的结果就是一想起这男女之事就怵。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一筹莫展之际,李氏委婉地告诉他,光有皮相是不行的,还得有真本事才能拿住妻主的“铁石心肠”,他听了这话,咬了咬牙,是真豁出去了,到了夜里换上夜行衣,跑到金流城最大的风流场所云烟坊“偷师学艺”,去看坊主椀妈妈亲自□□小倌儿们,只那么一小会儿功夫,便发现这里头的学问大了去了,怕惹人怀疑,终究没敢看下去,回来以后却是越发觉得“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了。
武思芳再来的时候,潘毓豁出脸面,连装束都换了个彻底。大红的绣花广袖丝袍轻抚着若隐若现的躯体,衣领微敞,青丝散开倾泻在前胸后背,他甚至在眉心抹了一缕嫣红如霞的胭脂,然后斜斜倚在窗前,慵懒无比,惊的满院的下人无论男女都是鸡飞狗跳,到处乱窜,掌事的婆婆都一大把年纪了,不小心瞅见之后鼻血横流,怎么都止不住,可武思芳抬头望见他的时候,只跟个呆头鹅似的,嘴巴张的老大,半响才问他:“….檀郎,你是怎么了,…..中邪了?”
然后就是妻主热心地说要不要请道士来家里做法,顺便还得找大夫替他看看。再然后就是他哐的一下关上门,不去理她。最后就是她悻悻而回,他躲在房里又羞又愤,气的跳脚。
这一回合彻底失败,潘毓总结了一下经验教训,结论就是觉得自己表现的太过轻浮,他怎么说也是世家子弟,受过良好矜持的教育,不能将离经叛道的事情做得太明显,应当在稳重持成中不经意透出一丝魅惑,这才是最关键的。
潘毓筹备了几天,等来了第二回合的表现机会。这一日,倒没上次那么张扬,梳着齐整的大辫子,一张俊脸干干净净的,忍痛挂上妻主送他的奇形怪状的耳环,穿一身窄袖紧身黑色锦袍,柔软的衣料紧紧裹着躯体,曲线颀长硬朗之中又不乏狂野性感,衣领上的梅花盘扣散开了几颗,下摆的开口刚好停在翘挺结实的臀部上,只要稍稍留意一下,还能看到他“不经意”间凸显出来的关键部位。为了不唬到旁人,他在外面套了件鹤氅,专门等妻主进门时就当着她的面脱下来。
一切似乎都准备妥当了,妻主进了别院,就只奔小楼而来,他在这个瞬间又换了好几个姿势,比如刚开始斜倚在床榻上,后来又坐在杌子上,觉得不妥,又背着身子,整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结果等到武思芳推门进来的时候却刚好和他迎面碰上。
“檀郎…”她软绵绵地唤了一声。
潘毓先是脑子一片空白,之后一个激灵,赶紧把外衫脱了甩她手里,“那…..天怎么这么热…….”他尽量自然地走到榻前,顺势躺下来斜靠在边上,半垂了眼眸,装腔作势地摇着一把绘了花鸟的檀骨折扇,心里默默念道,看吧看吧,最好剥下来看,好东西都在里面呢……
武思芳的表情果然起了变化,“檀郎……”话还未说完,她的妻主激动的眼圈都红了,声音了有着轻微的颤抖。
“嗯……”他慵懒妩媚地应了一声。
“檀郎……..”武思芳似乎有了哽咽之意。
潘毓生疑,…….怎么会感动到这种程度?他用手支起下巴,仔细打量着她的神情,才发现与他所想的并不在一处,“…….芳儿怎么了?”
“……武晗出事了……”
潘毓微微有些吃惊,他翻起身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武思芳稍微平复了情绪,将前因后果大致说与潘毓听。原是京都传来消息,说白芝麻一家老小全部下了大狱。起因是官府认定白芝麻家窝藏了齐国来的细作,找不到逃犯,先将一干人等关着再等候发落。一般这样的案子必不会一锤定音,重审三审确认无疑,便等秋后全部问斩了。
白芝麻是否窝藏细作或者她本人就是细作这类事情武思芳不在乎,可是牵连了武晗,无论如何都必须插手了。她是直到武晗出了事,才知道亲弟弟过的并不好。起初两个人新婚燕尔,白芝麻对武晗倒还存着新鲜劲儿,时间一长,又去外面沾花惹草。不知怎么的,跟兵部尚书大人家的一个侧侍眉来眼去了一段时间,竟好得放不下了。不到两个月,白芝麻开始冷落武晗,成日里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这样一来,就连白芝麻的通房都不把武晗放在眼里了。可白芝麻又舍不下武晗的嫁妆,听了奸夫的挑唆变着法儿的往自己手里捞,家宅不宁,武晗心灰意冷,又害怕姐姐担心,一直遮遮掩掩,不肯往金流报信,到最后出了事儿也不吭气。后来那尚书府的侧侍卷了很重要的卷宗跑得没了踪影,官差跑到白芝麻家找不见人就将这胡商家连锅给端了。白芝麻坐不住,当务之急保命要紧,她想方设法托人往金流给她这位姨姐送信,先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后来又言辞凿凿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不想给武晗收尸,就得帮她一家老小把这事儿解决了。
武思芳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差了干练的心腹骑了快马去京都疏通打点,基本将她在京都的人脉关系全部用上了,武晗在牢狱里虽能得到片刻安宁,可窝藏奸细和通敌叛国一样,都算重罪,事态严重的话肯定会捅到圣上面前,她放心不下,想着潘毓曾经为上效力,又匆忙过来找他想办法。
潘毓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原有的那些旖旎的心思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这话儿是怎么说的?…….小舅子嫁出去不过半年多,怎么就这么倒霉,竟摊上个全家抄斩的祸事?
“檀郎……你帮我想想办法,或者再给我指条路,我要亲自去京都!”武思芳眼神凝重,她此刻对潘毓抱了极大的期望。
“…….去京都?那到不必。不要担心,芳儿的事,就是我的事。”潘毓轻声安慰,心里已是隐隐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