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三娃把铅笔一扔，一脸的不高兴。
“不画了，太难了。”
三娃放弃这件事后，就伸脖子?往院子里看。
胡瑶知道他要?看谁。
不过也没让三娃盼多久，没多大功夫，就见一个同刚才纸上长得差不多的女人，从旁边屋里出来了。
这个女人的脸上油光水滑的，保养的很好，脸上也没有黑老头说的有?那么多皱纹的。
不仅肤色好，穿得也好，是这个年头流行的列宁系列款褂子?，带格子的上衣，还穿着一双小皮鞋。
从头到底，都透着一个“富”字。
这个女人正是师长夫人李华美，她也看到了正望着她的胡瑶。
因?为三娃个子低，三娃站在屋里门的位置，从玻璃窗那看到李华美了，而她却没有?注意到三娃。
“他们哪来的？”李华美问在厨房忙乎的黑老头。
黑老头随意地说，“邻居。”
李华美自然也看到胡瑶穿的破衣裳，补丁打补丁的。她虽然不在意，但?是就觉得像这种“穷人”就不该出现在首长家里头。
“他们来做什么，是要借东西么？”
黑老头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当然不是。”
黑老头一副并不想细说的样子，而李华美却突然想多问一问。
“不来借东西，他们呆在屋里做什么，这样的人，咱们这样的人家，还是少接触一些。”
李华美的眼神时不是往黑老头身上扫，毕竟黑老头并不是老首长，而不是个一直跟着首长的搞后勤的。
所以李华美觉得能和穷人来往的，也只有是黑老头，而不是白老头本人。
“我爸他们呢？”
“首长带着正宗去村里头了，就在刘家村，你想去我就告诉你路。”
“不用，我等我爸回来吧。”
李华美连镇子?上都不想来，何况是村了。
吃苦的日子都穿过去这么些年，她就想不明白，不管是老首长还是向师长，都想着往苦的地方扎。
“师长呢，我一来他怎么连个人影都没了。”
原来早上从家里逃跑的不仅仅是白老头和向正宗，还有?向师长啊。
胡瑶还以为向师长这次逃不出李华美的魔爪了，得被逼得再提离婚呢。
“去忙部队上的事了，跟着余卫国上这边部队了。”
黑老头又扫了一眼李华美。
“要?不然，你上这边部队找师长去？”
黑老头当然看出来了，早上把李华美送的那个女人开的就是部队的吉普车，而那个女的也像是部队上的。
“早上送你来的，也是这边部队的吧？”
黑老头装作无意中问的。
“是的。”李华美很自然地就说了。
“她是这边部队上的吴大夫，和我在京都熟悉的那个吴大夫是亲姐妹。”
对于李华美跟吴晓玥大夫关系不错的事，黑老头是知道的。
所以他就放在了心上。
而胡瑶瞅了几?眼李华美，又听到他们在厨房门口说的话，也知道了那个送的人是谁了。
“果然是人以类聚呀。”
这边部队姓吴的女大夫，也只有一个。
吴晓珏。
也确实是吴晓玥的亲姐姐。
真的是太巧了，这些人都凑一块了。
“你不画么？”三娃实?在看着自己画的不行，用两只手挡上了。
胡瑶也正好没事干，就拿起铅笔，把李华美的头像画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三娃看胡瑶很快地画完后，只给他看了一眼后，居然连他手上捂着的那张画的纸，一起折好装进了兜子?里。
胡瑶把画好的像装兜子?里后，伸手轻轻捏了下三娃的嫩脸。
“走，我们回家。”
“等会儿的。”
三娃的事还没办成呢。
然后三娃就从自己筐里拿出一把草。
这个草胡瑶当然认得，现在家里的墙头上全是这个草。
三娃抓着这把草冲着胡瑶晃了晃，
“黑爷爷认得这个草哒。”
三娃既然这么笃定，胡瑶觉得应该是真的。
胡瑶坐在屋里头没动地方，而三娃伸脑袋往院子里看了看，那位气势高昂的师长夫人已经出院子外头了。
三娃立即从屋里蹿了出来，迅速地走到了院子门口，然后在挨着门的位置抠了抠，就把那把草塞了进去。
这个位置正好与开拉门把手位置差不多，离得拉门的位置也很近。
一般人的习惯是在打开门的时候，没有拉门的那只手在墙上扶一下。
而三娃刚把草塞好，就看到李华美已经走了进来。
“你在做什么？”李华美没想到穷鬼不只一个，看着三娃的眼神很不好。
“我在抠草啊。”三娃指着他刚塞进土墙里的那几根草。
“这个草好像有毒的，我想着抠出来，要?不然人中毒就麻烦了。”
三娃立即就盯着李华美的脸。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碰了这种草后，特别容易长皱纹。”
三娃这口气和话，说得就很欠揍。
所以李华美听着很生气，她现在的脾气越来越大。
“你小小年纪在胡说什么呀，把你家大人叫出来。”
黑老头立即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李华美一脸的凶相，就担心三娃吃亏。
“都是邻居的小娃子?，你跟个娃子?计较个甚。”
李华美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发不出去，伸手指着三娃塞草的那个位置。
“这都是哪来的不懂礼的野小子?，居然说咱家墙上长了毒草。”
“什么毒草，不会是你塞进去的吧？”
李华美说话的同时，一伸手就把那几根草拽了出来。
黑老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
“你也别乱碰这些东西呀，谁知道墙头上能长什么江西。”
黑老头当然认得这些草了，在向家墙头上没少见?的。
可黑老头并没有说真话，可他还是提醒了一下李华美。
“这些草咱们也不认识，还是不要?轻易碰了。”
三娃挨近黑老头，像是故意在说。
“我都提醒也啦，这些草有?毒的，现在天气暖和了，在墙头上墙根下头，可容易长这种草了。”
黑老头：那是在你家
胡瑶也从屋里头出来了，也明白三娃要?整什么妖了。不过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看着李华美的脸气得铁青。
这么点事也值得生气，这个人还真矫情。
“我们回去吧，门子也串完了，该回去弄饭了。”
胡瑶也看到李华美用力捏着那把草，而且还捏得紧紧的。
胡瑶看着三娃，而三娃却是一脸的无奈。
“我提醒她啦，这里有?一把带毒的草，让她别碰的，可是她非要?抠出来。”
“你中毒了可不要?怨我啊。”三娃鼓着脸很不满意。
“我都提醒你了。”
胡瑶也冲着李华美笑了笑，
“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家娃不会撒谎的。”
“无知，无知。”
李华美就没见?过这种事，更重要?的是，她以前?还是当过护士的。
不管是镇上村里头，她也都是去过的，墙头草见?得多了，就没见?过谁家墙上长毒草的。
三娃：那草是从山里头挪出来的，你当然没见?过啦
“你们想讹钱么？”李华美想像力很丰富的。
“想都别想。”
对于村里人的鄙视，以及对穷人的蔑视，李华美确实表现得淋漓尽致。
胡瑶用眼角扫着她手上的那把草，已经被李华美捏得出汁了，看样子还挺新鲜的。
“我们还是回去了。”胡瑶冲着黑老头挥挥手。
“再见?。”
黑老头同样挥了挥手，“路上慢点儿。”
“常来啊。”
李华美被人无视了个彻底，她这会儿又觉得是干啥啥不顺。只要离开京都，总会觉得是这样。
上次去找向师长就这样，现在也是。
随手就把那团毒草扔在地上，而黑老头看到后，过了一会儿用扫帚扫起来扔灰盆儿里了。
而黑老头在午饭后，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李华美的脸色，找了个借口又出去了。
等黑老头从外面回来后，发现院门大开，而院子里连个人影都没。
“哦，发病这么快？”
“什么？”李华美一脸的不高兴，而身后跟着的人正是吴晓珏。
黑老头晃了下篮子，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李华美的脸色。不知道是不是太阳要下山啦，总觉得李美华脸色有点青。
“转了一下午，没买到什么菜，咱们晚上还是吃土豆吧。”
中午吃的是玉米糊和炒土豆丝，是黑老头做的。
而昨天胡瑶带来的菜和肉，黑老头都让余卫国/余狗蛋带走了。
现在厨房里面，除了土豆就是土豆，再没别的菜了。
李华美觉得老首长这里，比她在上次去南边还要?差。至少那边还有?个蘑菇和菜汤什么，现在这里除了糊糊就是土豆。
“现在日子难过，能有吃的就不错了。”
黑老头摇了摇头。
“人得知足呀。”
黑老头也是故意刺激李华美的，知道她肯定是在这里呆不住的。
“我要?去吴大夫那里，我家师长不是也在部队嘛，我也去看看。”
黑老头撇了下嘴角，脸上却显得有?些为难。
“过几?天老首长就要?回来了，到时候见?不着你怎么办？”
“我过几?天就回来。”
李华美在这里一天都呆不下去，而且她还嫌弃这里又脏又破。
吴晓珏那边住着部队分的小院儿，砖瓦房，收拾得干干净净。
而吴晓珏的住处，以及可以每天吃一顿白面面条，都让李华美立即就想走。
整了点面子功夫，就提着自己的箱子，跟着吴晓珏走了。
等他们一离开，黑老头马上扔下手里的筐，把院门一锁，背着一双手哼着小曲往刘家村去了。
这个时候胡瑶正在做晚饭呢，今天中午吃得比较随意，不来得及做。
也因?为胡瑶心里头惦记着李华美的事，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一天快过去了，黑老头没来通知一声进展如何，说明应该没问题的。
连三娃还奇怪呢，他蹭到擀面条的胡瑶跟前?儿。
“她是不是因为脸皮太厚，所以还没倒下？”
“你在说什么呢。”胡瑶在案板上又抓了点白面洒了洒。
“小孩子天天的，净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你怎么这么会装？”三娃绕着胡瑶转了转，突然用力嗅了嗅鼻子。
“啊呀，是刘大酱家的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