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客厅里有人在叹息,紧接着门被打开,又被狠狠关上。
她打开柜子,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她腿脚有点发麻,于是扶着沙发慢慢地坐了下去。
沙发上还有温度,有人在她客厅里呆了一夜?
桌子上有张纸条,纸条上是纪一涵非常熟悉的字迹,等我回来。
纪一涵埋着脑袋坐了几十分钟,拿起了只剩下一格电池的手机,订了一张最快回老家的机票。
她的老家在湖南长沙,一个南方城市,她坐在出租车上面,给司机报了她妈妈的地址后,又给妈妈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她妈妈家里的电话没人接,纪一涵的手机快没电了,她想着到家的时候再打,把手机重新塞回到了口袋里,开始盯着到处坑坑洼洼的马路发呆。
长沙在修地铁,很多路口都变的非常拥挤,纪一涵对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没来由的感觉到一种陌生感。
让她最陌生的不是长沙,而是她妈妈房子里的这个男人,男人一脸防备地看着她,嘴里说着非常不标准的普通话“早错泥方了,这里没有姓陶的女泥。”
纪一涵后退几步,怕被这个男人唾沫乱飞的口水溅到自己脸上“这里以前住的女主人就是姓陶,男主人姓朱,您真的不认识吗?”
男人想了一下,说“细朱,他们埋了新烦子,这烦子埋给我了,他们早了。”
纪一涵离开,她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公园里的长椅上,拿出手机,给她妈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打了几次,才被人接听到。
“姐姐?你等一下,妈妈在洗菜,我现在拿过去。”
纪一涵没有说话,在一连串的窃窃私语声过后,她妈妈的声音传来“涵涵呐,怎么现在给妈妈打电话啊,你有什么事吗?”
“妈,表姐在国外回来,买了一些礼物,我现在给你寄回去,你平常什么时候在家,我看寄什么快递,方便一点。”
“不用了不用了,你留着自己吧,我用不上,你弟弟在考高中,我没什么时间在家的,不用寄了。”
“没关系,你不在家,放在你们保安室里也行,你有时间再去拿。”
“涵涵,你真别寄,我收不到,最近我们这里的保安室特别不安全,好多家的快递都丢了,等他们换了新保安,我再给你打电话好吗?”
“好,妈我手机快没电,就这样了,下次再聊。”
“好,你好好照顾身体,在北京累的话,就回家来,家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恩,再见。”
手机真的没有电了,纪一涵把手机卡拨出来,把那个已经关机黑屏的手机,留在了这个公园里的长椅上。
都结束吧,她不需要莫姿齐的手机,不需要秦七绝的保护,也不需要她妈妈睁眼说瞎话的关心。
她在这个有家的城市里,订了一家临时酒店,她很累,身心疲惫。
她在长沙呆了三天,第一天去了一趟朱明杰的学校,在门口看到了朱东海和她妈妈站在烈日下,等着朱明杰中午放学,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三人有说有笑的走远,原本想质问她妈妈的话,被堵在了心里,一句都说不出来。
你曾经有没有完全陷入到了黑暗里,你有没有认真看过黑暗中的自己。
纪一涵不想看,她跑到她那小学同学的店里,把披肩的黑发剪掉,一直剪到了脖子那里,让两只小巧玲珑的耳朵露了出来,在外面招摇过市。
她订了第二天去桂林的机票,北京不能回,湖南没地方待,倒也好,可以提前开始自己的全国游。
没有手机,没有信息,只有一个人,一个简单的背包,一张信用卡,一颗疲惫不堪想找地方休息的心。
也许安思凡的选择并没错,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至少没有人会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