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街上后,初甜的那点不愉快全都烟消云散了。
她不是个喜爱较真儿的人,有些事,需要沉淀,没必要拎出来时时刻刻给自己找不痛快。
初甜挣开顾朝生的手,像只撒了欢的兔子,东跑跑,西看看,瞧什么都新鲜,当然,也买了不少。
可怜了顾朝生,遣回家了小厮后,堂堂顾家少爷、王曦玉的掌中宝儿,被初甜当成了小跟班使唤。
怀里抱着荷叶烧鸡,脖子上挂着珍珠项链,手指上戴着金戒指,都是初甜刚入手的。
她想送给家里人些礼物,毕竟来了这么久,她日子过的还算不错,丰衣足食。
倒也没多贵重,胜在心意!
顾朝生兴致勃勃的跟在初甜后头,听她念叨着‘这个给你娘’‘这个适合王妈’‘这快料子你穿好看’,一路下来,除了手中举着的糖人,没一件物什是买给自己的。
顾朝生阖了阖嘴,想问她喜欢什么,没等开口,目光便被不远处的一个卖玉石摆件的摊子吸引了去。
他眼睛倏地一亮,黑曜石般的瞳仁像被水洗过了一般,清澈明净,彷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他哼唧唧的道:“想要那个!”说着,下巴朝那处点了点,示意位置。
自打上次逛街事件后,初甜有了经验,这一次,她全权把控经济大权,顾朝生的兜里比脸都干净,一个子儿都没有。
初甜走过去,随意挑拣看了看。
摊子不起眼,上面摆了各式各样的精雕玉器与摆件,做工倒是精细,只是材质,打眼一扫就知道是次等货。
初甜对玉石雕刻有点研究,关键二叔喜好这玩应儿。
大一那年,她与朋友出去浪,喝醉了后特别想吐,正巧客厅的博古架上放着一个红珊瑚的雕渔潐耕摆件,她实在忍不住,抱着那玩应儿当马桶狂吐,脏了倒也没事,谁料拿去清洗的时候,不小心磕碎了上面的枝岔。
怕二叔生气,初甜偷梁换柱,特意从某宝上淘了一个高仿的回来,神还原啊。
结果还是被二叔发现,倒是没挨揍,只是给她报了个专门研究各种雕花玉器的班儿,所以懂的自然多。
后来初甜才知道,她打碎那东西是光绪年间的,特值钱。
初甜指着一个木雕鹭鸶卧莲盆景问,“这东西多少钱?”
“六十两!”
“三十两卖么?”
老板横了她一眼,眼皮耷拉着,手背朝外摆了摆,话都懒得讲,示意她赶紧走。
初甜撇撇嘴,扯着顾朝生的衣袖,正色教训道:“三十两是什么概念,你个阔少爷知道么?”
顾朝生摇头,只是扁着嘴,眼巴巴的望着,像个得不到糖果闹脾气的孩子似的,祈求道:“给我买,行么?”
“那你听话么?”
顾朝生咧嘴笑着,露出一对可爱的梨花窝,干净的不惹尘世那般,道:“听话。”
“嗯!”初甜盯着他的眼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瞧他也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不知道为毛,慌慌的心脏狂跳,跟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发现了似的。
她忙收回目光,故作深沉的抓住顾朝生的衣襟将他头拉低一些,抬手,摸了摸他的狗头,道:“那听话,咱不买。”
“······”
顾朝生当即不高兴的哼唧着,耍赖道:“那···不听话!”
“哼哼!”初甜冷笑一声,上挑着眼梢威胁道:“不听话也行,那得看你经不经揍。”
“······”
顾朝生垂下头想了想,最后悻悻的妥协了。
“那···听话吧!”
俩人往出走了一段,瞧着跟在后头闷闷不乐、走起路来有气无力的顾朝生,初甜叹了口气,心想,你个磨人的小唐僧,真是败给你了。
她又转身走回摊位前,厚着脸皮跟老板砍起价来,最终,以四十三两成交。
初甜将东西塞给顾朝生,“给!”
见他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不由的会心一笑。心想:成吧,谁家养个孩子不费钱?更何况地主家的傻儿子也不差钱。
谁知顾朝生接过手里看也没看,又递给了初甜,“讷,送你!”
“送我?”
“嗯,送你!”
“你买这破玩应儿是为了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