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华衣美妇是秦南的两个妾,也是秦文秦武的生母。
二人平时的关系不见得有多好,只是在隔应正妻上,意见出奇的一致。
恪靖端坐在席面上,接受了他们四人的跪拜。
月色衣裙那个眼儿一挑∶“大姐,怎么没见到大公子的人呢?文儿今日还说,想拜见大哥,请教大哥学问呢。”
葱绿衣裙那个接话,她显得小心翼翼的∶“是啊是啊,我们阿武也是的,说是许久不见大哥,想得紧了……”
祁王妃用帕掩口,不屑道∶“月色那个叫章姬,葱绿的是素衣,一个歌女,一个家婢,如今倒是扶摇直上了。”
恪靖眼皮未掀∶“他办事去了。”
二人并不意外,也不是真心来拜见的,章姬说∶“今日除夕,阖家欢乐的日子,陛下怎么这样狠心,不让大姐和大公子团聚呢?”
她转眼一笑∶“既然是一家人,一会让文儿去接大姐来,和我们一家团聚如何?”
秦狰在邯郸有府邸,恪靖住在里面。
而秦南等人上京,则是住在馆驿里。
绿衣的秦武说∶“一家人哪有不住在一起的道理,既然大哥不在,我们应该替他时时尽孝在母亲膝下才是!”
“儿子和阿娘明日就搬回去,好时时伺候在母亲身边!”
素衣眼前一亮∶“是啊,公主的腿一受寒就要疼,奴婢也好给您捏一捏……”
章姬一听素衣母子开口了,紧随其上∶“那我们也要住进去!文儿也是公主的儿子,也可以孝敬公主!”
秦文闭口不言,有章姬等人开口就好了,他是读书人,不屑开口讨要。
说到底,她们还是眼热秦狰那府邸。
赵王说赐,又没有说只给大公子……秦文秦武也是代相的儿子,应该也有份才对啊!
馆驿再好,难道比得上雕廊画栋的代城府吗?
“不必了,府中奴仆家婢一个不少,无需你们。”恪靖说。
湘王妃在一旁听得咋舌∶“还有这么不要脸的?”
瞧瞧这话说的,接恪靖去和她们一家团聚?敢情恪靖和她们就不是一家人?
章姬不高兴了∶“大姐一个人睡高床软枕,让我们在馆驿挨寒受冻,妾身命贱,冻就冻了……夫君和文儿怎么受得?”
恪靖脸色有些发青。
章姬和素衣的手段非常低劣,纡尊降贵和她们计较吧,又显小气,折皇室脸面,一时间进退维谷。
湘王妃刚想开口为她解围,被祁王妃拽住,后者示意她别掺和代地的家事。
“大姐若是不愿意,那妾身只能奏明夫君,让夫君决断了。”
章姬假惺惺说道∶“也不知等大公子回来,会被如何指摘不孝……”
“届时就是大姐这个做母亲的不对了。”
素衣和秦武附和着∶“大姐三思啊……”
恪靖眼神一冷,二人一唱一和,最后还是指向了秦狰。
谁不知道秦南的心偏到西北去了,由他来决断,届时吃亏的还是她儿子。
不等她出声,桌面被一只细白的手狠狠一拍!
“砰!”
章姬和素衣吓了一跳,齐刷刷看向来人。
“你……”章姬并不识得来人,只觉得这小姑娘胆子居然这么大,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说拍桌子就拍桌子?
湘王妃刚要张嘴,又被祁王妃拦住。
章姬诧异地问∶“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赵国的馆驿,不好?”萧寅初问她,顺便扫过唯唯诺诺的素衣,面露凶相的秦武,眼神淫邪的秦文。
章姬被问得一愣。
萧寅初走动了几步,将四人打量一番∶“挨寒受冻?”
“本宫如何不知,馆驿这般怠慢你们了?”
章姬原有一箩筐话要顶出,听她自称“本宫”,一下消了气焰∶“这、这……我们没这么说过!”
湘王妃终于逮到机会,高声说∶“一个歌女,一个家婢,这般身份居然还能做妾?”
“若是在邯郸,正妻就是将他们打杀发卖了又如何?”
“野鸡出身,站了几年枝头,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了?”
章姬听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想和对方争辩,奈何这里每个人身份都比她高。
还有那个小姑娘,几个贵妇无不是小心奉承着,想来身份很高。
花月把眼睛一瞪∶“瞎了你的狗眼!这是闻喜公主,你倒说清楚了,是谁没有规矩?”
花月的话宛如一声惊雷,一下劈在四人耳边,素衣胆子小,一下就坐到地上去了。
“这……公主饶命!我、我和阿武没有说过这话啊!公主饶命!”
章姬被秦文扶住,她还想解释∶“是、是妾身有眼不识泰山……请公主……公主看在……”
她悄悄拿眼睛去看恪靖,后者眼角都未赏她一个。
章姬猛地跪在地上∶“公主饶命啊!”
若是别的理由,别的人,她尚能争一争,辩一辩,可是这是赵王的女儿!
绕是她们平日都在后宅,也知道赵王只有这一个女儿,疼得要命!
“妾身口不择言,求公主饶命……”
萧寅初听得厌烦,素衣还想拽她裙子,更让她讨厌,她道∶“花月,按宫规当如何?”
“掌嘴八十。”花月道。
“拉出去,各掌嘴八十。”
“诺,奴婢这就去。”花月立马招来几个虎背熊腰的嬷嬷,把四人连拖带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