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牛和梁宽同时一惊,异口同声说:“不要!”随即李大牛说:“太阳快出来了,再不上山,猎物们都吃饱回窝里睡午觉了。”说完,李大牛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山上走去。梁宽则略略顿了一下,勉强想了一个理由:“我急着还要到镇上一趟,等结完帐,我就要出发了,所以今天不能陪你聊天了。”
云娘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梁宽却是像突然间突悟了一般,尴尬之情一扫而空,转而对云娘报以淡淡一笑,然后面不改色地让伙计帮忙将蔬菜和鱼干过称,然后结帐。云娘看着梁宽那淡定的笑容,心中慨叹,又是功亏一篑,没戏了。
快到晌午,李大牛黑着一张脸,提着几只野鸡走进许记。方掌柜先是吩咐店里的伙计将猎物拿去过称,然后热情地邀李大牛坐下喝茶。李大牛喝了口茶,轻描淡写地说道:“有劳掌柜请梁管事出来。我有重要事情要与他商量。”
方掌柜十分客套地笑了一笑,一口回绝道:“我们梁管事有事出去了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能来。如果你实在着急,可以坐在这里等,如果不着急,可以等到明天……”
李大牛眉毛一挑:“方掌柜您的是贵人事忙,没注意吧,我刚才刚见他走回许记,上了楼。”
方掌柜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上面那位是个小祖宗,轻易不能得罪,楼下这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更加是得罪不起。正在方掌柜两难之间,梁宽脸上挂着他那招牌式的笑容,施施然下楼来了。
梁宽把李大牛邀到了位于一个角落里,四周无人的雅间。待店小二上完茶水,走远后,李大牛便一把揪起梁宽的领子,沉声质问:“你这个臭小子到底想干嘛?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能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吗?”
梁宽拼了命掰开李大牛的手:“我哪有干嘛了,我不是一直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吗?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李大牛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动静大一了点,有客人正朝这边张望。幸好现在是吃饭时间,热闹和吵杂把他们的声音都掩盖掉了。李大牛方才坐了下来,支起半个身子逼视端坐在对面梁宽:“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招惹云娘?”
梁宽一脸的无辜状:“我哪里招惹她了?”
李大牛干脆把话挑开来讲:“哪里招惹她了?那本《齐民要术》,你不要告诉我不是出自你手的真迹?还有那支银钗,你不要告诉我,不是你的手笔?”
梁宽面不改色地回视李大牛:“在见到你之前,我早就和云娘相识了,我和她的交情,与你无关!”
李大牛情急之下,又揪起了梁宽的衣服:“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警告你,云娘现在是我的妻子,不准你再骚扰她!”
梁宽面带讥讽之色:“妻子?那支银钗!你手上应该也有一支吧?同样是刻着我们许记的印记?如果我没猜错,此刻它正藏在你身上的某个角落里?你为什么不送给她?没送给她,那你就什么也不是!”
李大牛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但转瞬即逝。最后,他松开了手,淡淡地对梁宽说道:“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不准再去找她!”虽然他的声音淡泊,语气中却有一种直达人心的威慑力。
梁宽定定地看着李大牛,过了半晌才开口说话,语气中竟然还有一丝神往之色:“好久没听过这个口吻了,真是好怀念啊!”接着他把话锋一转:“不过,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讲这句话?”
李大牛怔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然:“当然是以李大牛的身份。”
梁宽的脸上露出释然又俏皮的笑容:“那就好,咱俩公平竞争。当然,我是认真的。”
李大牛冷哼道:“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的!”
梁宽极有风度地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慢走不送。”李大牛便头也不回地走出许记的大门。望着李大牛的背影,梁宽的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机会是无处不在的,等着瞧吧。”
第二天,送耍蔬菜的变成了李大牛。他给云娘的理由是,反正自己去打猎的时候都是要经过许记的,顺便一起送了。接待的变成了方掌柜。两人客客气气地交接,过称,结账。收到钱后,李大牛走出许记,上山去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