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圆台中心传来了些微动静。
“什么声音,你听到没?”梁寅用膝盖推了推祝辞。
二人站了起来,放眼望去,在不远处发现戕族天师的脑袋突然滚动了一圈。
黑紫色的一团影子不知何时出现的,它伸出触手捡起天师的头颅和身子,穿衣服一样套在了自己外面。
“打扰二位了,”天师磨磨蹭蹭地整理自己的四肢,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抱歉,“我来拿回我的东西,拿完就走。”
梁寅想起来祝辞刚复活不久,在来点什么波动他不一定能承受得住,毕竟说到底还是个读书人不是。梁寅不由得上前一步,挡在了祝辞前面,“没有你的东西直接滚。”
这残魂绝非善类。
“打个商量行不行?”天师将紫色的长布重新缠上自己的头只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睛,他抬起手笔直的直了过去,“我要他。”
“没得商量赶紧滚。”梁寅态度强硬,呲出一副黑无常的凶相。
天师弯眼笑了起来,与鬼差讲着道理:“这就是你不讲道理了,我救回来的人理应属于我。”
“我好些年没听过有人跟我讲道理了,”梁寅笑着取下了断魂勾,“我见过的,摸过的,都属于我。”这话乍一听就不太像个正经鬼差该说出的话。
地魂看着梁寅的脸上写满了无药可救,转而对着祝辞念叨:“你跟着我,我教你报仇。”
梁寅近乎本能的抗拒,已经认定了如此体态的地魂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将他们两个人摆在一起,秀才的结局尚未可知,光是出于鬼差的职责也不能让一个身份可疑的地魂带走另一个秘密一般的鬼囚安然离开。
祝辞脚步动了一声,显然地魂开出的条件使他动摇了。
“我是一个很称职的鬼差。”梁寅脸不红气不喘地开口。
梁寅侧首低声:“你已然逃出地狱,若在跟着这种东西沆瀣一气,就真无平冤的那日了,你跟我回去,我给你查清楚,若你当真清清白白,必定还你公道。”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挑不出半点不仁不义的地方。祝辞斜看向他,在心里掂量着这个阴森森的鬼差所言的轻重,“你肯帮我查案?”
梁寅点头。
披着天师外皮的地魂抢言:“祝辞,我们是一样的。”
“说来你可能不信,”地魂摸着脑袋哈哈笑了起来,“我曾经活着的时候,双手伸进龙洗盆,也是这样的,”天师望着天遥想当年,“这一点上我们相当合适。”
梁寅难以置信地看着残魂,瞬间对龙洗盆识善辨恶的能力产生了质疑,他一边取下断魂勾上的铁链一边冷言:“从我勾子下面要人,不怕地魂都没了你大可试试……”梁寅边说着边回头看向祝辞,想用狠绝的眼神让他感受到安心。
“人呢?”梁寅转身,并没有找到祝辞本人,一阵打斗声已经传入了他耳朵里。
梁寅再回头,只见祝辞已经和天师缠斗在了一处。
“……”
可祝辞那套自创的刀法打打戕民就算了,打戕族头子就显得非常吃力了,眼看着戕师一道紫色掌风鞭子似得挥打出去,这一招祝辞是避无可避了。梁寅终于寻到了自己出场的时机,一勾子劈砍而过,拴住鞭子的同时反将戕师摔了出去。
“秀才,你能不能去一边歇着!”
山风掀的幡旗在空中猎猎作响,梁寅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他隔着两丈远看清祝辞的双目红的发亮,似乎正有愈打愈烈的架势,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端亢奋之中。
黑鬼对自己挥刀的要求极高,每一劈砍不仅要既准又狠,还要划得干净利索。祝辞的刀却划的跟树枝一样,乱糟糟的还不要命,看得他头疼,又要把握断魂勾横抛的力度,确定不会在某一时刻反而误伤一通狂冲的祝辞。
两人共同进攻对黑鬼来说无疑是一种高级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