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求助地望向谢明雨:“爹——”
谢明雨脸上先是愤怒,随即又是无可奈何,过了好半天,才无力地挥手道:“阿满,给他吧。都给他吧。”
阿满:“……”
谢明风得了话,也不咬舌了,抱着包袱爬起来就往外跑。
跑到院中忽又停下,从包袱里摸出一个玉佩塞给阿满,皮笑肉不笑道:“大侄女,这个是三叔赏你的,你拿到城里的当铺当了换钱花……你三叔我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可不像你爹……”
啪!
话还没说完,一声脆响。
于是谢明风剩下的半截话就硬生生堵在了嘴里。
他望着地上摔成碎渣的玉佩,嘴巴惊得半天合不上。
阿满看都不朝地上看一眼,抬手指向门的方向,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谢明风:“……”
谢明风脸颊上的肌肉一阵抽抽,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瞪了这个粗鄙无礼的大侄女一眼,调头就走。
结果才走出没几步,忽又听阿满道:“站住!”
才刚被人骂了滚,谢明风又岂肯听话地站住?不但不站住,反而跟只大肥鹅似得梗着脖子往前冲。
却在这时,一股凉风忽然贴着他头皮飞过。
紧接着就听哐当一声,五步开外的门板上,赫然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
以匕首把柄为起点拉出一条线,正中谢明风眉心。
谢明风一双眯缝眼终于撑开了,小眼睛盯着那匕首,艰难地吞下口口水。
阿满上前,望着眼前肥胖的男子。
一双水波包裹着的黑眸,像两汪深潭,寒意逼人。
被这样一双眼眸盯上,谢明风头一次觉得自己身上的肉还不够厚实,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
他佯装镇定地抬起下巴,不耐烦道:“你你你……你有话赶紧说!不说我走了啊!”
说完抬脚作势欲走。
阿满这才沉声道:“你还送过我们家什么?麻烦你一次性说完,我也好一次性还完。还完以后,你,谢三老爷,若再敢踏入我家半步,我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少女目光如刀,黑眸里散发出毫不掩饰的狠戾。
像一只正捍卫领土的凶兽。
谢明风望着面前少女,细长的眯缝眼里精光一闪而过,抱着包袱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一颗心咚咚咚狂跳不已。
他努力稳住情绪,道:“没了!就刚才我说的那么多!还完以后我们两家就算两清了!”
阿满:“五千两是不是?”
谢明风:“没错!就五千两!少一文都不行!”
阿满点头:“嗯,明白。你现在可以滚了。”
“……”
第二次被骂滚,谢明风肥胖的脸紫涨成了猪肝色。
这次他没有像刚才那样掉头就走,而是一脸审视地盯着阿满看。片刻后,唇角一扯,冷笑道:“大侄女,长能耐了啊!既然这么有能耐,那三叔就好心给你指条来钱快的好路子吧。”
“隔壁的乌游县,知道吗?乌游县出了只专门吞食尸体的邪祟,闹的整个县鸡犬不宁,因此几个富商便合资集了笔赏金,说谁要是能抓住那邪祟,赏金便归谁。”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道:“赏金一千两——是黄.金哟。”
说完哈哈一笑,甩袖离去。
出门前还踹飞了只小杌子。
阿满将小杌子截下,补了一脚,直接踹了个稀碎。
听着身后传来的咔擦声,一条腿已经跨过门槛的谢明风身形一顿——但也仅仅只是一顿。
他头也不回地抱着抢来的包袱出了门,钻进门外等着的马车,催命似的对车夫道:“走走走!快走!”
车夫当即驾车离去。
直到马车驶出去好远,一个身影才从大樟树后出来。
那大概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形销骨立,脸色惨白,若不是两颗黑眼珠转动了下,看起来都不大像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