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却说五皇子因何领兵驻扎盱眙却按兵不动,其一,则是因了此番王师东进,而贼兵坚守此处多时,此番双方乃是敌逸我劳,于我方不利;其二,此番王师匆匆而来,未备有足够的船只进行水战,若是从现下开始准备,待我方备好船只,一路开进洪泽湖,早已暴露己身目标。而贼兵早已占据湖上的有利地势,王军前往,则万分被动,尤为不利。加之此番前来的将领中有些并不熟悉水战,不若常年在江上活动的私盐贩子那般熟识此地。虑及于此,五皇子只得命众军先行按兵不动,待他从长计议。
此番五皇子召集众将商议对策,其间自是包括了贾珠钦思。五皇子说道:“此番我军缺少船只,若再行命人从他处调遣,只怕是耗时弥久,且得不偿失。所谓兵贵神速不宜迟,此番若是我军失了先机,对于不善水战的我军而言是尤其不利。遂此番本王有一计——”
随后一个声音则异口同声地说道:“夺船!”
五皇子闻言略为惊讶地转头循声望去,只见那与自己不谋而合之人正是贾珠,不禁向贾珠投去几许赞扬的眼光:“不错,不料此番鸿仪竟深谙本王之意。”随后又道,“此番这楼震布兵亦算是谨小慎微了,他的主船队安置排列在洪泽湖上,而为了防止有甚意外变故发生,又在淮河河口并两岸布满小型渔船作为监查放哨之用。然因了此乃淮河河口,毕竟不同于广阔的洪泽湖面,河面狭小,令他的渔船只得密集地排列,整个淮河口大抵有四五十条渔船作为放哨传令之用。正是这种相对狭窄的排布,令我方有了可乘之机,若是能夺得贼兵的渔船供我方使用,便能省下王师许多工夫……”
一旁的游击严辰闻言接道:“可是王爷,此番即便我军尽数将贼兵渔船夺得,亦不过只能承载我方一二百来人,又如何能凭之驶入洪泽湖与了贼兵的大船相抗?”
五皇子听罢不答,而是转向一旁的贾珠笑道:“此番鸿仪既知‘夺船’,便为严游击解释一番这‘夺船’的用意。”
贾珠闻罢五皇子之言只得如实答道:“此番下官亦不敢妄加揣测殿下之意,只得略为发表一番己我浅见。逆贼善于水战,我方不善水战且远道而来,显然敌逸我劳,加之我方并未准备足够的用于水战的船只,与贼兵安置于洪泽湖上的大船相抗,将十分不利。由此此番惟有扬长避短,使计将贼兵逼上湖岸,如此我军再于沿岸布兵埋伏,我军擅长陆战,便也不会落了下乘。而如何逼贼上岸,唯一的办法,只有——火攻。而这些小船,虽承载人数有限,然装载柴草已然足矣,只要此番我军能借助风力,将那渔船引向洪泽湖上的大船,引火烧船,便也不惧那贼兵不悉数退至岸上……”
身侧众人闻罢贾珠之言方恍然大悟,皆纷纷赞此计甚妙。惟贾珠从旁蹙眉沉思,随后开口说道:“殿下,贾珠斗胆插言。此计虽妙,然成与不成却看天意。自古火攻,皆仰仗风力,若此番不得西风,我军亦难以引火烧船。此外夺船亦需寻那身手过人之人先行夺得几艘敌船,如此我军方能混淆视听,进而方能缴获所有渔船……”
五皇子听罢赞许地颔首说道:“不错,知本王者,鸿仪也。本王当初果真未曾看走眼,彼时偶然在翰院藏书阁邂逅你之时,便闻说你常于此借阅兵书,此番倒也真将当日所学尽皆用上。如今实战,亦能审时度势、活学活用,颇具谋士之风。”
贾珠则对曰:“殿下谬赞。”
五皇子又接着道:“诸位可明了鸿仪方才之言?如今我军需得西风助势方能得偿所愿。只本王看近日里湖上俱是风平浪静,已是多日不见风动。兼了前几日尚且阴雨绵绵,如此便更不适宜用火了……本王只恐天气如此没有定数,若任其耽搁下去,怕是贼军另有别图,恐军情有变,届时我军便是难以应对了……”
众将从旁闻见,皆默然,一时间亦无甚良策。
却说正值帐中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忽地闻见帐外守卫的士兵来报曰:“禀告王爷,账外有一道士,自称是广东方外之士,前来求见贾郎中贾大人。”
贾珠乍听这话心生疑惑,只道是自己并未与方外之士有甚来往,更勿论在江淮这等自己鲜少涉足之地。此番这人专程前来拜访,是所为何事?随即转念一想,顿时了悟,忙不迭举步往了帐外行去,一面对账外的士兵说道:“贵客来访,快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