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晨光泛着一丝寒意,几个年轻的道姑在院中扫着地上的细雪,后院里,是伴着晨钟响起的诵经声。
唐小仙儿慢慢的从那方蒲垫上站起来,转过身想要离开,却突然不知要去往哪里。
“施主留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唐小仙儿转身望去,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道姑正对她颔首微笑。
唐小仙儿也朝她点点头:“仙姑还有何事?”
那道姑笑了笑:“世间姻缘自有定数,姑娘实在不必这般做戏给他人看。”
唐小仙儿也笑了笑回道:“仙姑是不知其中缘故才会这样来劝慰我。”顿了一下,唐小仙儿突然看着那道姑认真道:“我有一事想问仙姑,这世间凡人,可真的有修得正果飞升成仙的?”
那道姑轻轻叹了一口气,回道:“凡人执念太深,欲念太重,想要成仙,太难太难……”
唐小仙儿垂了眼眸,默了半晌才道:“是,执念太深,欲念太重。既如此,来世……便不要为人了……”
若不为人,会不会……更容易修得仙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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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仙儿离开道观后就去了那个大婶的小院。她知道那碧衣仙子给她的那点懵长庭的法力只能维持个一时半会儿,什么仙缘,什么得道,不过都是编出来骗他的而已。
自己这辈子别说成仙,就是半仙都做不了,那道观,她更是一点都呆不下去。她只想回去,回到那个种了一棵桃树的小院里。
在大婶那里只过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唐小仙儿去院中打水,突然看见远处他们住的那个山头紫气缭绕,九色神光自天际乍现,数不清的神仙排着队的立在云头,对着她的那处宅院齐齐跪下,朗声道:“恭迎帝尊回宫!”
手里端着的水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然后,她看见一个蓝色身影,翩然立于云头之上,风姿卓绝,飘然出尘,虽然再熟悉不过那个身影,但那样的气质和风度,仍然让她感到惊叹。
那是……她的长庭。
一阵狂风刮过,朵朵祥云倏然不见,只余那空荡荡的山头还立在那尚未散去的紫气中……
唐小仙儿倚着门框突然失声痛哭起来,恍若只是一场梦,终究到了要醒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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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时候,已然再寻不到那个蓝衣墨发的男子。房中空空荡荡,书案上的香炉,看似,也已冷了好久……
唐小仙儿在床边默默的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腹中饥饿,就起身进了灶房。灶台下是长庭几日前劈好的柴火,现在还整整齐齐的码在那里。
唐小仙儿又看着那柴火出了一会儿神,这才开始生火做饭。
锅里的米粥开始冒起泡来,唐小仙儿用汤勺舀了一点米刚放到嘴边,忽觉得胃中涌上一股恶心,然后忍不住的趴在灶台边干呕起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唐小仙儿就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随后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她在那里呆了好久,才下意识的缓缓伸出手轻轻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竟然有了……她和他的孩子……
目光又投向那堆柴火,唐小仙儿的嘴角蓦地浮上一丝笑意。
上天也不是那么不公平,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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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日子,唐小仙儿除了去隔壁山头看看那大婶,便是去山里打打柴,无聊的时候就翻翻长庭看过的书籍,又或者,看看长庭挂在墙上的唐小仙儿系列的农耕图。
她觉得只要能这样想着他,然后盼着腹中的孩子生下来再一点点长大,剩下的半生倒也不是那么寂寞。
窗外又飘起细碎的雪,偶尔刮过的小风将雪花卷进窗中,带来丝丝寒意。唐小仙儿放下手中正在缝的小衣服,起身去关窗户,忽的想起……马上就要过年了。
上次去看那大婶,她说马上就要到正月了,还说窗花什么的都还没贴,今年这除夕怕是要过得冷冷清清的。她当时还答应她改日去城里买些窗花和门神帮她贴了,现在都过了三日了,她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唐小仙儿熄了灯就早早睡下,第二天便起了个大早,提了个篮筐向城里赶去。桃树下埋的银子倒还有一些,除了那些年画,还得再买些米面,唐小仙儿在心里打算着,趁着现在走路还方便,她得多往城里跑几趟,好歹……得熬过这个冬天。
从城里回来的时候天色将黑,唐小仙儿刚刚洗漱完钻了被子,忽闻院外想起一阵敲门声。许是之前被那些妖怪给整怕了,唐小仙儿一时竟不敢答话。
那敲门声又响了一会儿,然后唐小仙儿听到院门竟然被推开,然后有细碎的脚步声渐渐向屋内走来。
唐小仙儿惊慌的拿起枕头边的菜刀,悄悄的缩在墙角,大气不敢喘的紧紧盯着正屋的那扇门。自长庭走后,她一到夜里就会害怕再有鬼怪作祟,便折了一截桃木枝插在床头的瓷瓶里,又把菜刀放在枕边,她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正屋的门终于被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推开,然后……她看见了跟她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唐小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