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云端下颌,忍着嗡嗡的耳鸣,“不要怕我,我喜欢你,你没发觉吗?居然还把我的画扔掉,太没良心了,小坏蛋。”
怀中的云端一时有些接受无能,关宁从未和她一次说这么多字的话,还肉麻兮兮,完全不同于过去一副冷傲,生人莫近的气场,另何况,就算她也能感受到关宁的心意,她一直没有回应,结果却直接被人非礼了,在懵懂无知的云端眼中,关宁已经是传说中的变态色魔级别了。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云端又羞又怕,泪水如喷泉滔滔不绝,关宁开始手中无措了,慌忙伸手从裤袋里拿一块手帕,轻轻在她脸上一下下的抹着,淡淡的皂香又钻入云端鼻中,可并没有止住她的眼泪,但模样一点不丑,梨花带雨便是如此了,关宁越发觉得自己把人家欺负得过了。
“你别哭,别哭,我刚才气极了,每幅画我都是作完功课挤时间画的,我,有时也找不到画纸,就将就了,但画是我用心画的,你没觉得那双眼睛像你吗?那小鹿,小兔子,还有,”
“还有只大癞□□呢?”云端带着鼻音反驳。
“呵呵,那只瞪着眼睛的青蛙,就像你呀,上次期末你又考了第二,结果咱们总分就差1分,看你气呼呼的样子就像只鼓腮瞪眼的小青蛙。”
这次期末考是云端最接近关宁的一次,她不知道关宁故意落了一道题没答,想让她当一次第一。可惜,当然这些不能和她说,再说小家伙还不得发疯。
孩子毕竟是孩子,一时忍不住破涕而笑,似乎忘了刚才被欺负的事了,关宁望着眼前的女孩,也跟着笑了。
心中却感慨万千,他和爸爸穷困潦倒,看尽世间沧桑,却遇到单纯如小仙女一般的云端,不谙世事,天真纯净,最令她苦恼的大概就是总是考不了第一了吧。
见气氛缓和,关宁打算送云端回家,吸吸鼻子,云端半天哼出一句“我这样,妈妈会看出我哭了,我怕忍不住把今天的事说出来,那就糟了。”
云端有时痴,但并不傻,刚哭完的样子任是同院邻居看到也会问一句的。男孩暗暗有一丝高兴,自作多情的想是怕给他找麻烦吧。
“在这儿等着我!”男孩转身走向校门口,云端折腾了这一会儿有些累了,就在大杨树下的水泥墩上坐下,静静等着,不一会儿,就见关宁拿着花哨的大塑料杯回来,原来是去了校门口的奶茶店,“草莓味的,不知道你喜欢吗?”关宁把杯子递过去。
女孩仰头望着他,细白的皮肤散发出透明的光泽,柔软的发丝有几络垂在光洁的额前,被泪水冲洗过的眼睛水汪汪的。
“喜欢,”云端清脆的应着,关宁又递过一块手帕,“我在奶茶店把手帕用凉水浸了,现在凉凉的,你敷眼睛上吧”,云端有些茫然的接过,男孩蹲下身子,把奶茶的吸管递到女孩嘴边,“快,把手帕敷上,一会该不凉了,你喝,我给你拿着。”
云端依言把手帕按在双眼上,口中吸着奶茶,香滑清凉的奶茶滑过哭得些微红肿的口腔,舒服极了,关宁注视着她上扬的嘴角,因吞咽而微微颤动的修长颈部,轻按手帕的细白手指,眼睛再也无法移开。
满意的一口气吸了半杯了,突然想到了什么,云端松开吸管,闭着眼道:“你不渴吗?怎么就买一杯?”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她家庭优裕,哪会在乎奶茶这几块钱,但关宁不同。
忙又补了一句“啊,那个,我喝不了的,还有一半呢,你喝吧。”说完云端简直想打自己的嘴巴,完了完了,说人家穷不算,还让人家喝你剩下的。
干脆闭嘴了,使劲按了按湿手帕,心里默念,你听不见你听不见。
突然,耳边响起吸管吸水声,云端偷偷眯着眼从手帕缝隙处向外看去,正对上关宁那黑漆带着笑意的瞳。“很好喝,”当吸管再也吸不出来的时候,关宁说。
云端想不到的是,这天之后,关宁没有再出现。成绩优异的云端毫无疑问进了重点高中,却没有在新校园见到他,和同学打听,都说不太清楚。
这次关宁是本市的中考第一名。
永远的第一名,云端想,这个孤傲的关宁,占她便宜的色魔,到底去了哪里。
夏日里那个托着杯喂云端奶茶的清俊男孩,如风一样不知道去了何处,连个招呼都没打,每每想起,云端都难免忿忿和委屈,把人家亲了,就走了,他才是坏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