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狗当然不会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眸漆黑。
他们相互对视了会儿,气氛渐渐紧绷起来,似乎连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硝烟味道。
临澜眯起墨蓝色的眼眸,刚往前迈了一步,前面却忽的传来白落落的喊声。
小黑狗立刻竖起耳朵站起来,“哒哒哒”的迈着小短腿奔过去,要是只看那欢快的背影,完全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狗。
临澜看着它,在原地沉默了片刻。
随后,他突然转身走到身后的枯树前。
尖锐的指甲微微一划,食指前端便裂开一道伤口,鲜血慢慢渗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挤压着手指,鲜血沿着指缝一滴一滴地渗进土中,将脚下的泥土染成一小片鲜红,透着诡异又不详的味道。
风呼啸的吹着,四周隐隐传来一些忌惮窥视的视线,却并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观望着。
临澜擦去指尖的血迹,在树前站了片刻,随后静静转身,踏进身后的游廊。
……
原娅在游廊的尽头发现几个房间。
跟周围破落灰败的宅院一样,这里的房间尘封已久,一推开门,头顶便洋洋洒洒落下一大片灰尘,引得众人纷纷皱眉捂口。
这似乎是一间卧室。
一张普通的拔步床摆在窗沿下,右侧是檀木的衣柜和书桌,左边是博古架和几盆早已干枯的花草,角落里,还放了一个足有半人高的青瓷大花瓶。
几个人一窝蜂涌了进去,试图找到些有用的工具或线索。
小黑狗“哒哒哒”的从外面进来,跟在白落落的身后直打转,白落落走到哪儿它跟到哪儿,仰着小脑袋,一步也不肯离开。
身侧,原娅看的满脸羡慕,悄悄蹲下身也想摸摸小狗。
小黑狗却往旁侧退了一步,睁着漆黑的眼睛,无声的望着她。
原娅没由来的脊背一寒。
她似乎敏锐察觉到了么?么,“唰”的收回手,惊疑不定的看了小黑狗一眼,然后瞬间转身匆匆绕到博古架后面去了。
不一会儿,身后又传来一道沉静脚步声。
白落落扭头,发现是临澜进来了,正走到书桌前垂眸看着么?么,而另一旁,龙利则趴在在衣柜里不停的翻找,满脸的焦急。
白落落环视一圈,只好来到房间里唯一一张床前。
那床上的被单不知被谁扒走了,只剩下床底白色的棉花褥子,床榻上空空荡荡的,一眼就能望到头,她随手掀了掀被褥,目光却忽然一顿。
——只见被褥下,露出一根细细的红色络子。
白落落拎着那根落子往外一扯,竟从床铺下扯出个白色的香囊来。
香囊只有半个巴掌大,下面坠着红色的络子,白色的缎面上绣着点点红梅,看起来颇为精致。
白落落的目光却落在那几朵红色梅花上。
梅花……
白落落看着那香囊,不知怎么的,脑中突然冒出个新奇的想法——
题目要求梅,却并没有说要是梅花。
若是……
含有梅的器物,那囊括的东西可就多了!
白落落脑中陡然一亮,像是突然打开了思路,她捏着那个白色香囊沉思片刻,又扭头看了看,像是下定了决心,转身悄悄离开床边。
……
身后,临澜正垂眸望着书桌上的笔墨镇纸。
桌上的笔不见?了,纸也被人动过。
想必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这里。
临澜望向桌上的白色宣纸,正要伸手,身后却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一会儿,有人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
临澜一顿,刚转过身去,那人却突然拉起他的手,迅速往掌心里塞了个柔软的东西。
他微微垂眸望去——
那是一只绣着红梅的白色香囊。
临澜苍白的手指微微一紧,旋即抬眸望去,便见眼前的少年正紧张地冲他嘘声,连动作带比划,小小声的解释着么?么。
对方的嗓音温润动听,然而他却什么都没听进去,只能看见?那张红润的唇一张一合,吐出一个个轻柔又熟悉的字眼。
“为什么先给我?”
白落落正比划着,临澜却突兀打断她的话,那双墨蓝色的瞳孔直直望过来。
她一噎。
白落落顿了一下,呐呐道:“你、你是女孩子,而且这东西我们以后总能找到别的,再说——”
再说,她已经习惯平时多照顾临澜一些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临澜那双墨蓝色的深邃眼眸,白落落口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临澜的侧脸,支支吾吾了半晌,终于憋出一句:“因、因为你……好看!”
话刚说出口,白落落一懵,恨不得立刻扭头,把那句话重新捞回来。
卧槽!
你刚刚说了么?么?!
万一临澜又误会了怎么办?!你有无数张嘴也说不清啊!!!
白落落立马“唰”的扭头,做贼心虚的一转身,就绕到博古架后面找原娅去了。
临澜站在原地,掌心虚握着那个荷包,他垂眸望着,看起来格外平静。
只是他掩下的眼睑中,却有无数浪涛翻滚,幻化出一场盛大的风暴,电闪雷鸣,将深海里的水都烧得沸腾起来。
半晌,他握紧了掌心。
好看?
不,还不够。
他微微抬头,望着白落落的背影,眼中划过一道晦暗至深的眸光。
他渴望的。
远比这点滴的给予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