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舜华看着山重、水复二人将杜氏留给她的书籍、古琴等物装好,将将才坐下歇息歇息,颜舜英和颜辰二人就闯了进来。
颜舜华说出前因后果,今年已经十五岁的颜辰在一旁皱着眉头老气横秋道:“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重要,然姐姐嫁人乃是一生的大事。他原本有隐疾,姐姐这般天仙一样的人物,岂能嫁进安国公府守活寡?”
颜舜英紧握住颜舜华,双目含泪道:“姐姐,我和阿辰已经打点好了,趁着今晚他们忙乱,姐姐带着银子从后门逃罢!”
颜舜华皱眉,三年前的颜舜英还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什么事情到了她那儿都是一个“好”字。平日里虽说也耍些小性子,但都是无伤大雅的。她向来没有什么主见,今日却能和颜辰一起给她银子让她赶紧逃。颜舜华叹了口气,心中暗暗想道:“果然是长大了。”
颜舜华用手帕子将颜舜英的眼泪擦了擦,又含笑对着颜舜英和颜辰道:“你们的心意我晓得。然徐三公子声名在外,这门亲事我是极乐意的。这事你们只当不晓得,不必再提。银子你们且先拿回去,当了甚么东西赶紧地叫人去赎回来,莫叫太太晓得了又要说你们。”
颜舜英和颜辰都有些着急:“姐,此事你可万万不能糊涂啊!这婚姻大事可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事情!”
颜舜华摸了摸颜辰的头,而后对颜辰和颜舜英道:“这是一辈子的事情,但同样的,也关系到整个颜氏一族。”她居高临下,看着颜舜英和颜辰两个:“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爹既然已经做出这般决断,必定是考量过的,你们不必再提。”
尔后颜舜华又将留给颜舜英和颜辰的书送把他们,颜舜英和颜辰方才含泪去了。颜舜英给颜舜华的银子和银票颜舜华都不曾使用。
在筹办婚事之时,颜舜华晓得陈氏必定要让她丢个脸面吃个亏什么的,又见她未曾准备送给夫家侄儿侄女小姑子小叔子的见面礼,是以她叫剪烛将她从前叫她收着的一个首饰匣子拿来,将锁打开,取出面额较小的两百两银子,叫青碧拿去给她置办些绣工精巧的香囊、荷包等物,又买了些样式奇巧的金银锞子,换了些碎银子回来。
颜舜英和颜辰两个见颜舜华吃了秤砣铁了心,晓得无可转圜,又不敢向颜知府说起这件事情。陈氏毕竟是他们的母亲,若是叫颜知府晓得了陈氏明明听见传言说徐韶不举还不曾告诉他,反而让颜舜华嫁把过去,必定会让颜知府对陈氏心生间隙。是以二人商量过后,便一道儿去找忙得天昏地暗的陈氏。
陈氏本就忙得紧,没甚闲心听颜舜英和颜辰二人说话,是以二人将将到时,陈氏只叫二人自己在一处耍子。待得二人和陈氏提起这件事时,本就忙得焦头烂额的陈氏当即就火大了:“个一个的狼心狗肺的小崽子,胳膊肘都往外拐!我做这些事情图个什么?还不是为你们两个好?你们倒好!反倒帮着她说话来气我!她是给你们灌了甚么迷魂药?”
颜舜英和颜辰二人见陈氏生气,皆跪在地上哀求道:“娘,你想个法子帮姐姐推到这们亲事罢!姐姐嫁过去了,那就是守活寡呀!姐姐那般的人物,怎可……”
陈氏心中暗暗冷笑,她巴不得颜舜华守活寡,巴不得颜舜华过得不好。要不是杜氏当年鸠占鹊巢,她就是颜知府的原配,而不是什么破烂续弦,亦不会一生都低她一等。她不能叫杜氏那个死人添堵,也就只能磋磨磋磨颜舜华。千错万错都是杜氏的错,要不是她,她也懒得针对颜舜华。
虽说陈氏心中这么想,但在孩子面前儿都是乐意做个好人的。她对这儿颜舜英和颜辰二人叹了口气转圜道:“你姐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难道我就想她过得不好就不心疼?只是你姐姐消失了这三年,徐家愣是一句话都没多说等了三年。这门亲事是你们的爹亲自定下的,若是此时悔婚,岂不是叫你爹没脸叫人家说们的爹不讲诚信?人之根本就在一个信字,别说是摇光,就是你们,也万万不可忘了这个道理。更何况,就算是我插手了,也只会叫摇光怨恨于我。这件事吃力不讨好,你们不许再提。”
颜舜英和颜辰两个对视一眼,还想去找颜尚书,便低头告退。而陈氏怕他们二人坏事,便和她身边儿甚是得力的李大娘道:“把二小姐和少爷带去枫梧苑,让他们好好想一想,在摇光完婚之前,不许他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