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舜华心口一噎。本是拿来说徐韶的话,倒被他用来反将她一军。她定了定心神,装傻扯开话头:“你这话何意?”
徐韶淡淡开口:“没甚意思。就是看看我以后过的是娇妻美妾左拥右抱的日子还是日日守着一个悍妻吃杀威棒的日子。”
颜舜华几乎有些肯定,这人,确然是在调/戏于她。她脸上不曾露出半点不好意思,只是淡淡扯了扯嘴角:“你大可去打听打听,看谁家女儿最是贤良,再娶将进门。如此一来,是否左拥右抱,全看你自家乐意,不是更好?”
徐韶心下微微沉吟了下。颜舜华不过是一个芳龄十八的小姑娘,这样毫不脸红半点也不羞涩地和他这个二十有七的未成亲相公说娶亲之事,真的好吗?
徐韶心中略微有些凌乱。但看颜舜华那认真的模样,他……心有薄怒。但他并未就此打住,而是打定主意要将人调戏到底一般冷笑道:“既都要去打探一番,何不打探早就有婚约的?如此方显省事。”
颜舜华只管往前走:“哦?那你打探出了些甚么?”
徐韶:“不是正在打探?”
颜舜华:“……”已经不能愉快地谈话了。是以她嘴巴一闭,就不肯再说话。
徐韶手牵着马,往他的一处别院走去,意思是要叫颜舜华在顺天府歇息一晚,翌日再启程赶往顺天府。颜舜华今日本就累乏,料想徐韶也不是个会趁人之危的,且不必趁人之危,她便在别院丫头们的服侍中歇息了一晚,翌日换了条丫鬟备好的月华裙并一件烟青色罗衣,外罩浅粉色的纱衫。丫鬟手巧,又给她梳了个飞仙髻,斜斜地簪上一支步摇。
只是这般简单的装扮,镜中人便显得格外不同了。两弯柳叶眉,一双含情目。琼鼻樱唇,明眸皓齿。风姿绰约如周身泽被月华,清清冷冷,双眸似能看透人心。
颜舜华看到镜中人物时,甚觉不大有益于出行,便欲拆开发髻将眉毛描粗。就在丫鬟们拦阻只是,身着一身白衣的徐韶前来,看到恁般境况,便道:“徐家早在两年前就搬去了松江府定居,我亦要去松江府。是以小姐不必担忧出行。”
颜舜华看了看徐韶,一声“官人”恁是叫不出口。然此去松江府路途遥远,和徐韶一道儿走确然是要妥当些。
是以颜舜华只是道了声谢。
这厢徐韶神情淡淡:“有美一人,颜如舜华。这贤与不贤,倒不大着紧。”
咳,徐韶他此次并非是来调、戏颜舜华的,只是说出口的话却……偏生他说话时还极为正经,像是说真的一般,叫人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
颜舜华定定地看了看徐韶两眼,只见他神色淡漠,若要说他出语不恭,到底哪里不恭也不好说得。只是叫颜舜华觉着,那本应高高地立于神坛之上的人,原本非她所想的那般。即便关乎他的传说有多少,他也是一个人,一个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独家癖好的人。
只是这么个人,她来日未必就会是他的妻子,又如何有脸面能心安理得得受了他的东西承了他的情叫他助她?便是昨日他不曾提早出来,也只凭别个的心情好坏。她总不能,因别个未曾助她便……
是以眼下颜舜华想清楚了,便对着徐韶道了个万福道:“昨日是我无礼,有甚不当之处,还请见谅。另外,还需谢过徐公子收留之恩,今日之恩,他日必当涌泉相报。”
颜舜华抬头看了看徐韶,见他不说话,又道:“昨日是我口无遮拦,徐公子只当不曾听过罢。”
徐韶皱眉,当不曾听过?他哪里来的那个神通,能让忘记才听说不久的话?还要当做没听说过?
眼下徐韶不再说话,他看得出,眼下颜舜华虽看着知书达理,实则太过客套,是不愿和他走得太近的意思。他亦唱了个诺,而后眼神儿平静地看着颜舜华:“我说的,倒是真话。并未有轻慢小姐的意思。”
话音刚落,徐韶转过身去,想起了某些事,眼神蓦地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