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倘若她日后能在京城里站稳脚步,不论有多艰难,也要把娘亲接回去,圆了她后半生的念想。
下山后,絮饶朝布衣巷走去。城里有些穷苦人家,迫于生计自愿为奴,住在这巷内艰难度日,只等被富贵人家相看上,去往其府中服侍,从而得以填饱肚腹。
她并非富贵人,在舅舅家生活的这些年头,做事都是亲力亲为,未曾买过奴仆。如今要去往国公府,她有必要买个贴身服侍自己的人,免得像前世那样。
前世她孤身前往府上,身边都是薛氏安排来的人,当时觉得自己不争不抢的,不会招来大的是非,所以并没有在意这件事。
后来却在这上面栽了个大跟头。血淋淋的教训,不由得她不上心。而挑奴仆的话,到京城再做未免太迟,不容易捞得薛氏的应允。所以最妥当的法子,就是去之前直接安排好,到时候国公府也不好赶人。
而她身边有自己人相伴,多少有个照应,不至于整日落难时再来个腹背受敌。
打定主意,絮饶不由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事情早早的安排好她才能放心。却在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被前面巷子里慌慌张张跑来的一对母女模样的人给撞到。她稳了稳身子,没摔倒。那老妇人许是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跌倒在地。
见此,絮饶忙帮着那小姑娘将妇人扶了起来。
老妇人起来不敢歇气儿,匆忙给絮饶赔礼道:“刚才我们母女走的急,不小心撞到姑娘,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没事,我……”絮饶话未说完,见有几个商贩模样的人追了上来,二话不说,就上前拽着老妇人怀里的小姑娘,想把人带走。
老妇人则紧紧抱着女儿不敢松手,跪下来哀求道:“各位爷,求求你们放过我家丫头,打碎瓷器的钱,等我过几日寻到活儿干,赚了钱就还给你们。”
“不行!”带头的商贩横眉一竖,大声道,“要么现在就把钱赔给我们,要么就把你女儿留给我们几个乐呵乐呵,不然这事儿没完!”
“大爷,这丫头是我老婆子的命根,求求你们多宽限几日,放过我们……”
小姑娘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模样,眼圈哭得红红的,死死拽着老妇人,怕被人拖走,老妇人也是连声哭求。
很快,这边动静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路人,议论纷纷,却没人上去帮忙说句公道话。絮饶皱眉,由眼前这番情景想起当初她和娘亲刚来沐阳城、无依无靠时被人欺凌的模样。
心里酸涩,不忍看这对母女陷入困境,于是上前道:“她们摔坏的瓷器多少钱?我替她们赔。”
“你?”领头的商贩上下打量了下絮饶,看她衣着朴素,于是轻蔑道,“要一两银子呢,你赔得起?”
一两?!
围观的人皆是惊讶抽气,什么样的瓷器竟这样值钱?并暗暗庆幸刚才没有强出头多管闲事。絮饶心里却是明白前因后果。
前世她便在这时段遇到过这对母女,当时商贩也是开口要一两银子,自己区区弱女子,虽说知道他们多半是趁火打劫的讹人钱财,但手边正好拿了钱,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便给钱了事。
后来她并没有把这茬事放在心上,如今再次遇上,才想起今日虽是来买奴仆的却没有携带多少财物。因为那些穷苦人都是自愿为奴,事前谈好工钱便跟你走,然后过个几日,主家若是满意他们的表现,才会买下他们的卖身契,正式成为主仆。
一两银子,她一时半会儿的,哪能拿得出?
絮饶着急的寻思对策,想起前世老妇人解释的话。那瓷器根本不是她们母女给打碎的,纯碎是商贩看她们母女无依无靠,小姑娘又长得清秀,所以起了歹意,自己故意弄碎了瓷器却赖在了她们身上,而那瓷器也只是几文钱的货色罢了。
想到此处,絮饶目光落在自己手腕那玉镯上,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将玉镯取下来,走到领头的商贩跟前道:“我一时没带那么多钱,先把这贴身的镯子抵押给你,待我回去取了钱,再与你换回来。”
商贩有些犹豫,伸了手,却没有主动从她手里取,正好给了絮饶可乘之机。把镯子交给他时故意没放好,迅速抽回手时还“不小心”施了把力。
果然不出所料,玉镯掉落在地,“啪”的裂成几段。
不等商贩有何反应,絮饶率先一脸痛心的指着商贩道:“又不是要抵赖骗你,为什么要扔掉这镯子?!这可是我祖上代代传下来的!”
一番动作下来都不带停顿的,只让商贩有些傻眼,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