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白忱走到了玄关,白道川才第二次扔下筷子厉声喝道:“刚进门你又干嘛去?!”
白忱推门而出,连睬都不睬他。
白道川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毫无办法,饭也不想吃了,坐在沙发上按着额头生闷气。
楼梯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穿着浅色衬衫的少年。
他比白忱稍微矮一些,眼睛也没有白忱那样黑到极致,而是温和的深棕色,肤色冷白,眉目棱角却又深邃而分明,嘴唇很薄,又紧紧抿着,看上去清清冷冷。
“爸,先去吃饭吧。”少年低声说了一句,从冰箱里拿了瓶果汁。
陈姨也跟着劝:“是啊先生,都这么晚了,您还是先吃饭。”
“唉,”白道川叹气,“省心的太省心,不省心的太不省心……”
他起身第三次去了厨房,桌上的菜早已失去了温度,就像这个只有三个人的家,残羹冷炙似的,冷清的心惊。
……
阮恂呆坐在酒店的床边半响,白色薄纱窗外日暮西沉,她抓起酒店的座机又给欧明希打了个电话,这次倒是通的很快,一声忙音过后就传来了欧明希冷静的询问声:“你好,欧明希。”
阮恂长舒了一口气,从下午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欧明希不知想到了什么,试探的叫:“阿寻?”
“嗯,”阮恂应声,“是我,明希阿姨。”
欧明希立刻问:“你现在在哪?没事吧?”
她似乎走在路上,呼吸急促的跳跃着,风声灌进了手机听筒,像是翻涌的低吟。
她的问题阮恂在电话里一言半语都难以说清楚,只好道:“您在忙吗?”
欧明希叹气:“我在机场,半个小时后飞青城。阿寻,我知道老爷子晕倒的事,也知道……林窈刚才打电话给我,问你有没有在我这,她都告诉我了,阿寻,对不起……”
“您干吗给我道歉呢,”阮恂轻声道,“我现在只是担心爷爷,其他都没事的。”
欧明希听到她那句“没事”忽然鼻头一酸。
忽然得知相处了十几年的亲人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任谁都会难以接受。可是这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却说自己没事。
怎么会没事?
阮恂从前的母亲在她三岁那年过世,她五岁的时候欧明希嫁给阮啸之,迄今已有十余年之久。她看着阮恂长大,不是亲妈胜似亲妈。这个孩子明面上和自己不亲近,可是却在她提出和阮啸之离婚时抱着自己哭,求她不要走。
那么让人心疼的一个孩子,要不是迫不得已,谁又舍得呢。
欧明希眨掉眼角的一点水汽,深春的帝都尚自料峭,寒风依旧凛然,她掩饰性的笑了一声:“我马上就到青城。到了我立刻就去接你好不好?”
“好,”阮恂乖乖道,“我在绥安区昌平大道36号的汉庭酒店,住236号房间。”
欧明希皱眉:“你住在酒店里?”
“嗯,”阮恂含糊的道,“明希阿姨,您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她从书包里找了件外套穿上,就跑下楼去了酒店大厅,坐在旋转门口的沙发上等欧明希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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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钟,医生在给阮敬安老爷子进行了一系列的身体状况检查之后正式宣告脱离危险期,昏迷了将近四天的阮敬安也逐渐清醒,一直守在病床边的冯姨总算舒了一口气。
当时出手术室的时候医生说是心梗,事实上老爷子心脏确实不太好,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他雷厉风行而又严苛谨慎的行事风格已然深入人心。不管是家里还是公司的股东会,都俨然以他为尊成为习惯,纵然有心怀不轨者,也得掂量掂量头顶的王座上还坐着老爷子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