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心中热血翻滚,正要走上去,却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他近来与福妞很是亲昵,虽然还没有发生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抱在一起不知道抱了多少次,福妞身上的香气他再熟悉不过了,可此时坐在椅子上的女人,香味儿与福妞还是不同的。
他猛地踹开门,对着外头喊:“来人!”
可没有人来,不知道下人小厮都哪里去了,齐昭冷声道:“人都到哪里去了?!”
这下子,被周凝雪借故弄到外头的丫鬟小厮们才赶紧地进来了,屋子里那女人赶紧地要穿上衣裳,齐昭走到门口,被风雪一吹,酒也醒了大半,一脚踹倒了刚走回来的一个小厮:“不在这守着,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下人们都慌了,平时福妞在的时候也很少要他们进屋子里伺候,所以这几人才偷懒出去吃好吃的,哪里知道就这样被王爷给逮住了?
齐昭站在门口,眼神明灭不定:“去里头瞧瞧。”
丫鬟菊香进屋一看,惊了:“表,表小姐,您怎的在这?!”
周凝雪已经披上了一件外衣,她又急又恼,原想着今日表哥喝的不少,等他回来,必定会走过来,到时候她一把抓住他,男人在那个时候见了穿着暴露的女人,哪里把持的住呢?
可谁知道齐昭根本都没走进来,他才走到门口就发觉了不对劲。
周凝雪匆匆把衣裳系上,走到齐昭跟前,微微低头:“表哥,您怎的来了,福妞姐姐去照顾她娘了,我原本……”
她本想解释一番,可齐昭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打了上去。
他庆幸自己没有犯糊涂,没有误认为那是福妞,没有走上前,否则今日说不清楚,他只怕必须要对周凝雪负责。
“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齐昭声音极其地冰冷。
周凝雪只觉得耳朵嗡嗡地响,脸上火辣辣地疼,她缩在袖子里的手死命地攥紧。
无论如何,她是个姑娘家,且又不是想害他,她只是喜欢他而已,哪里有错!
至于让他动手打她吗?
周凝雪眼泪大颗地掉:“表哥,你竟然为了她这样对我吗?”
齐昭一眼也不看她:“走吧,去外祖母跟前你再哭。”他转身让人把周凝雪也拉到周老太太住的屋子,周老太太本都打算睡觉了,强撑着出来:“怎的了?”
“外祖母,周凝雪小小年纪如此不知廉耻,躲在福福的屋子里试图败坏我名声,您今日不给个说法吗?”
周老太太一惊:“当真?”
周凝雪矢口否认,双眼通红:“我没有!表哥是诬陷我!”
齐昭就站在那里,目光里没有任何温度:“我向来不会诬陷任何人,不喜欢的人,也永远不会喜欢。周凝雪,我当初没有拦着她救你,或者就是个错误。”
听着齐昭的话,周老太太心里一阵阵地沉。
她原先以为齐昭好歹是周家的外孙,无论如何都会向着周家,就是为了周家考虑,也不会拒绝周凝雪,可摆在眼前的事实是,齐昭并不在意周家。
他给了他舅舅周达观一个不咸不淡的官职,就那么吊着,周家如何能出头呢?
周老太太看着哭哭啼啼的周凝雪,忽然就喝道:“住嘴!不许再哭!你还嫌弃不够丢人!旁人不拿你当亲戚,你还上赶着?你以为你是谁!”
她说完这话,冷淡地说:“你如今是王爷,我们都是平头百姓,自然不能比不得,也攀附不上,明儿我便走,从此之后再不会打扰你!”
齐昭倒是不为所动:“外祖母言重了。”
周老太太终究是有些生气:“外祖母?亏得你还知道我是你外祖母!”
齐昭平静地看着她:“当年我娘被人迫害,心知无人能助,便悄悄地舍命寄了信到永州,只渴望在最后的时刻能有家人来帮助她一把,可惜,你们无人问津。”
“什么?”周老太太握紧拐杖,不敢信。
当初他们是找过齐昭娘亲的,只是没有找到,后来也是有些生气便放弃了。
齐昭也是最近才查到的,他查到他娘寄过去的信被周凝雪的亲娘给拦截住了,怕惹麻烦便毁了,并未告诉周老太太。
而其实周老太太也并未那么担心自己女儿,否则怎会让这信到了刘氏的手上呢?
若是真的担心,又怎会这般。
他娘死的很惨,他谁也怪不了,只能怪杀人凶手,但要他继续与周家亲密无间,却也是做不到的。
周老太太知道之后,颓然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哭到:“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周家一家子终究没有在王府继续待下去,周凝雪也被带走了,哭哭啼啼的,却被齐昭勒令永远不许再到京城来,否则他对周家任何帮助都不会再有。
周家哪里会让这个丫头片子影响了自家?回到永州便把周凝雪的亲事胡乱定下了。
这事儿福妞竟然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娘病了几日,齐昭令人把卫氏房中的丫鬟换掉了几个,只说是干活没眼色。
不知不觉就到了过年,王府里过年与从前在老家过年可不同,各地送来的年货让人眼花缭乱,王府里的管家日日都来送账本要福妞看。
管家留着八字胡,笑呵呵的:“王姑娘,还请见谅,王爷近些日子忙着去处理朝政,但各地送来的年货众多,只能麻烦您看着些账本子了。”
福妞其实也无事可做,可却觉得如今他们并未成亲,这账本子她是不该看的,何况管家也是很有本事的,哪里需要她多事再一遍?
晚上,齐昭回到王府去福妞房中看她,福妞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这些账本子非要我再看一遍吗?”
齐昭喝了一口热茶,他劳碌一天,脑袋有些发晕,但此时坐在这里瞧着福妞,心里头就舒服了许多。
“也不是非要你看,我只是想让你过一遍,好知道家里都有些什么东西,你若是想吃了想玩了,都可以随时拿出来。”
到了年,两人都是十六岁了,可福妞瞧着坐在椅子上的齐昭,却觉得他眉眼之中那股子沉稳的气度越发深厚,想到齐昭经历过的事情,福妞心中怜惜他,走过起给他捏肩。
“你今日出去办事很累吧?我给你捏捏。”
她素手力道很轻,却捏的齐昭很是舒服。
齐昭很享受,一边拉过来旁边桌上她白日里画的画,这些日子他偶尔得空就教福妞画画,她画出来的倒是越来越有模有样。
这纸上画的乃是一片麦田,他看了会,问:“你怀念老家了?”
福妞见状,低头笑笑:“人总是这样,从前在老家的时候总幻想着穿金戴银,吃好的住好的,可如今真的过上了这样的日子,却又觉得从前的日子潇洒自在,其实呢,各有各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