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她实在是很想同爹娘说,有空瞎操心这些,好好过日子不行么?她多想一家人能像以前那样和和睦睦的!
可望着娘亲那苍白的脸色和殷殷的目光,她又一句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跺了跺脚,半是撒娇半是嗔怪地道:“再有这等事,您可一定要早些告诉我。”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明月难免有些情绪低落,无精打采地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铃铛拿梳子帮她梳了好一阵头发才缓过劲儿来。
铃铛同她感情非比寻常,忍不住问:“小姐,太太要是早告诉你了,你会怎么对那姓陈的呀?”
明月哼了一声:“揍他个半死,最好别再叫我看到他!”说完了又有些意兴阑珊,“又不能真的打死,算了,不提他了。”
铃铛答应了,挽起明月的长发试了个新花样,赞道:“小姐,你这么梳真好看,再戴上钿花,对了,我记得有个荆枝白玉钿来着……”
明月被她一提醒,突然想起那块平安玉牌来,赶紧找出来丢得老远:“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回头拿给我娘,叫她收着吧。”
铃铛不由暗暗偷笑。
明月却颦着眉仔细想了一想,道:“还是出趟门吧,你陪我去找下高亮叔,向他打听几个人。”
隋凤一行两天后回到金汤寨,这时候已经有消息传来,陈佐芝在大年初二这天趁着朝廷无暇东顾,顺利拿下了大化。
更准确的说是经过几轮秘密地讨价还价之后,邺州指挥使马康才正式献城归降。
先前驻守大化的一众武将除了一个名叫朱宏的见势不妙脚底抹油,还带走了三千兵卒,其余人等非死即降,陈佐芝一下子白捡了三四员大将近万人马,实力大增。
隋凤自然少不了要祝贺陈信芝父子一番。
陈信芝趁机提出是不是就此定下来两个孩子的婚事,还说儿子对这门亲事满意的不得了,这两天魂不守舍的,就想着早日改口叫“岳父大人”。
隋凤犹豫了一番,没有立即答应,等回到家中,没去后院见江氏,先叫来明月。
“爹。”不等隋凤说陈家求亲的事,明月先提出来跟他要三个随从。
“三个少了点,你不是冲着他们帮你跟那陈丰羽打架,才想要把人都招揽到身边的么?怎么不一视同仁?”隋凤似笑非笑,见明月脸上露出被拆穿了心思的窘迫,心情大好,“这有什么,有功就要赏,你不喜欢哪个,回头寻个错处打发了就是,这样奖惩有据,底下的人才能心服口服。”
底下人会不会心服口服不好说,明月先叫他这番道理说得心服口服,点头如小鸡啄米:“知道了,我听爹的。”
隋凤仔细想了一想,明月点了名的三个年轻人只有那个叫山柱的他有点印象,似乎是个傻乎乎的大个子。
山寨里这些土生土长的年轻人忠心是有,身手实在太差了,外边投奔来的几个武艺高强,可心气也高,盼着能被委以重任,未必甘心做他女儿的仆从。
明月不是明城,一旦嫁了人,随从的地位就更加尴尬了。
他轻拍了两下座椅的扶手,沉吟道:“先这样吧,叫他们六个跟着高亮好好练练,你先将就着使唤,等爹回头再给你找几个高手来,看谁还敢不长眼,惹我的宝贝闺女不高兴。”
明月闻言目光流转,瘪了瘪嘴。
她爹这是什么意思嘛,难道说帮她找几个打手,就能把陈丰羽纵马行凶的事揭过去,哄着她高高兴兴嫁到陈家去?
敢情在他心里,自己往后只要不受欺负,和姓陈的小子打起架来能乒乒乓乓打赢了就行?
“爹,”她索性实话实说,“我讨厌那陈丰羽,看见他就不高兴。”
隋凤脸色微沉:“你娘跟你说什么了?别听她的,妇人之见。”
明月不怕他,拉住父亲的衣袖,轻轻地晃了晃:“娘没说什么。爹,若是咱们回绝了这门亲事,陈佐芝就会和咱们翻脸,派兵来攻打咱们山寨是不是?”
隋凤一怔,道:“那到不至于。”
他没想到明月会问出这等话来,下意识侧头去打量她。
明月的一双眼睛很亮,当她望向你,不用说话,只要对上她的眼睛,就会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隋凤向来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他发现问出这番话的女儿眼里含着忧虑,心中不由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