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月两指摩挲了一下,慎重地道:“所以这一次我们恐怕不止一个敌人!”
二人又讨论了一会儿,便各回各的房间里歇息了。
看着季瑾延离开的背影,杜一月摇了摇头,心里感叹着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去趟下界招到这么一个惊才艳艳的人呢?
而离开的季瑾延并不知道杜一月心中所想,当然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他习的决,早就把他的性子磨的风波不起,波纹不荡了。
季瑾延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幅场景。
*
红色的蜡烛燃着,房间里充满了昏暗的光,气氛一瞬间就迤逦了起来。
穿着绛红色喜服的少女坐在喜床上,红盖头掩住了脸。
可季瑾延一眼就认出来床上之人——那个嘴上说着讨厌他,心里却是喜欢他的人。
季瑾延愣了一下,眼神茫然,他似乎忘记了今夕是何夕,也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自成了一方天地。
终于他动了,他慢慢地向床榻走去,待站在床边方才伸出手。
白皙修长的手触到了鲜红的帕子,白与红的碰撞,简直就是一场视觉盛宴。
那盖头被缓缓掀开,露出底下那张能与西施相媲美的脸,不增不减,恰似清晨里徐徐盛开的鲜花。
这熟悉的眉眼,让季瑾延又是一愣。
那女子弯了弯眉眼,明眸皓齿,当真是一幅好模样,只见她启唇笑道:“夫君这是看傻了吗?”
瞬间,季瑾延柔和了眉眼,眸中那常年不化的寒冰瞬间融化成了盈盈秋水。
那浑身凌厉的气质像是被风吹散了一般,软化了。
他伸出手,梗在半空中。似乎是想触碰少女,却又无端地害怕。
他张了张嘴:“沈……沼芸……”
这一声,轻飘飘的。
那被季瑾延说出名字的少女笑了笑:“原来夫君还记得我的名字啊。”
“沈沼芸”从床上站起,头上的红盖头随着她的动作而跌落在地。
她缓缓向季瑾延走近,然后伸出纤纤玉手,搭在了他肩上,头也往他肩上靠过去。
轻声细语道:“夫君,夜深了,我们歇息吧。”
季瑾延垂眸,看着“沈沼芸”的侧脸,神态恢复成了往常,他淡淡地说:“你哪怕再像她,却终究不是她……”
“沈沼芸”抬头,惊恐地看着季瑾延,身子往后退去,神情变得可怖。
季瑾延拔出了剑,指着“沈沼芸”,神情漠然。
他没有注意到一道红影闪过,晃进了“沈沼芸”的身体里。
而另一侧一道青色身影从房间内飞了出来。
那人愤愤地从地上爬起,骂道:“可恶!竟然叫人给占了幻境!嘶~”
正说着话,蛇信子便从那人嘴里滑了出来,这一幕要是让人看见了,定是要被吓个半死。
“你还要像当初一样想要我命吗?”
穿着喜服的少女,眉眼间不再是欢喜,而是恨意。
季瑾延拿剑的手一紧,他蹙眉看着沈沼芸,心知这是个幻境,眼前人不过是他多年的执念。所以对于她嘴里的话,他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了。
在幻境里,他所有的经历都会被人窥探。
意识到这一点,季瑾延眉皱的更紧了。
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窥探他的心思!
沈沼芸见季瑾延就那么站在那儿,红烛映着他的脸。明明是妖艳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只剩下渺渺寒气。
似是雪山顶上那一层白雪,飘着寒气,却勾着人心。
然后她笑了,哈哈大笑,笑到癫狂,笑到眼泪都溢出了眼角。
“哈哈!谁能相信呢?谁能相信你这样无心无情的人,心魔却是你在尘世中被你害死的未婚妻?”
沈沼芸觉得眼前这人真的是道貌岸然,嘴上说着一套,心里想着一套,手上做着一套。
当初害死她的时候,神情漠然,就像那庙堂之上供着的佛,那一颗心都是冷的。
而现在他却又对她恋恋不忘,甚至还成了心魔。
沈沼芸止住笑,然后摸着自己红润的脸,弯了弯唇,端的是一幅天姿国色:“对哦,我差点忘了,沈沼芸早就被你给推入悬崖,尸骨无存。怎么可能还活着呢?她现在恐怕只剩下一对白骨了吧?”
季瑾延听到这话,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意,手上青筋乍现,冲着沈沼芸喊道:“闭嘴!”
一剑挥下,铺着红色毯子的地面便从中破开,裂开了条缝,房间里其它的东西皆都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
沈沼芸身体往旁边一躲,身子在空中一个翻滚,安然落地,嗤笑道:“怎么?恼羞成怒呢?可是那又怎样呢?沈沼芸终究还是死了啊!”
沈沼芸冷眼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明显显得气息不稳的季瑾延,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将这人给大卸八块!却又因为自己此时太过虚弱,单是夺了这幻境便已经是耗了她大半功力,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她不甘心啊!
她那么那么努力的讨好他,迁就他,甚至最后喜欢上他。
结果呢她那满心的欢喜啊……
最后千疮百孔……
她以为自己可以逃脱掉剧情,能救下所有她想救的人。
结果她谁都没能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