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泽真的长大了,举止慢条斯理,神态沉着淡然,曾经的孩子气荡然无存,还学会了利用心理战术。
乔越在谈判桌前令对手折服的强大心理素质,此刻在修泽面前坍塌得连钢筋都不剩。
让人难受的,往往不是痛苦本身,而是等待痛苦的过程。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受越发清晰。像是山顶的风,席卷而来,渗入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不可忽视。
乔越端起面前的高脚杯,赌气一般,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
红酒不烈,但由于喝得太急,呛进气管,他弓着后背剧烈咳了起来。
坐在对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手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语气略带责备,“慢点喝,喝酒是为了助兴,可不是要让你喝醉的。”
修泽帮他顺了一下气,又递过来一张纸巾。乔越伸手去接,修泽却没有给他,而是将纸巾从中间折了一下,亲自帮他擦嘴。
乔越躲了一下,说着:“我有手,我自己可以。”
修泽充耳不闻,一边帮他拭去唇角红酒渍,一边说着:“我推崇两厢情愿,这种事情上,我还是喜欢对方能有所回应。”
擦干净红酒渍,修泽将纸巾丢进垃圾桶,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过红酒杯,给面前的空杯子里添上酒。
“再说了,红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修泽说着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口。
乔越还没有意识到修泽想做什么,下颚就被扣住,仰头的姿势让他唇微微分开。
烛火明灭中,一道黑影覆了下来。
醇香的红酒由一个人口中流入另一个人口中。
点点红色液体在白色衬衫领口晕染上一抹彩画。
乔越错愕间,修泽已经松开他起身,唇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这是我喜欢的一种方法。”
修泽继续说着:“当然,乔老师如果有喜欢的方式,也可以和我说,我可以配合你。”
乔越没有说话,他思绪还停留在刚刚,停在那句话上。
这是我喜欢的一种方法?
乔越想问修泽,你在国外是不是和很多人这么玩过?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没有喜欢的方式?”修泽朝他靠近了一些,“那就按照我的喜好来吧。”
乔越没说话,咽喉里像横了一根刺,取不出,咽不下。
“礼尚往来,乔老师,你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
修泽将红酒送到他面前。
意图很明显,刚刚发生的修泽还想再来一遍,只不过这一遍,要让他做主动方。
既然已经下了这种决定,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乔越沉默片刻,接过酒杯喝了一口。
面前的人唇角含笑,一双漆黑的眼眸打量着他,让乔越不由自主开始紧张。
目光几度移开,又几度逼迫自己看回去,双手握成拳,却还止不住的颤抖。
乔越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有出息。
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抱着献祭的心理慢慢靠近修泽。
十厘米,五厘米,三厘米……
脑海中突然闪现修泽与漂亮的男生这么玩的画面,乔越再也做不下去,想要后退,身体却被锢住。
修泽再次占了主导地位。
那一口酒,最后被他自己全部咽下。
修泽用那一双美丽蛊惑的眼眸望着他,漆黑的长睫下,那瞳孔如墨似渊,静得如同夏日的夜空,又仿佛有万千暗涌在酝酿,升腾,翻覆成灾。
乔越向来苍白的脸颊染上了一抹桃红,不知道是酒精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蜡烛熄灭,桌上的东西被掀到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窗外,夜色静谧,星海浮沉。
餐桌上,是乱了节奏的呼吸。
.
乔越醒来的时候,手机显示下午3点50分。
他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酒味和难以启齿的气味已经散去,一室清冷。
窗帘没有完全拉上,大雪后的第一束阳光从缝隙透了进来,打在床尾皱成一团的床单上,明白的告诉着他昨晚发生过什么。
不,具体来说应该是,天亮以前发生过什么。
两杯红酒不足以让他醉,但是他昨晚也没有完全清醒着。
整个晚上,他在梦与醒的边沿沉浮。
直到公鸡打鸣,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
他像是淋了一场雨,浑身湿透,却没有力气去洗澡,闭上眼睛,彻底昏睡过去。
那张餐桌已经没法用了,沙发套要重新换一套……他艰难地动作了一下,以质量为口碑的精品床发出了“吱呀”的抗议声音,是的,床也得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