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和一群人目睹了所有的一切,从少年身边那个人拿着刀匆匆离去,到少年认命般的松开了那双可以和实验体抗衡的手,当所有人都以为少年活不下去的时候,让他们更加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015号实验体突然倒地,实验室内记录015号身体状况的仪器的各项数据表明015号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
上一秒还是生命收割者,下一秒就失去生命迹象使得它身旁那个少年当之无愧的成为本年度最大的幸运儿。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这个幸运儿的存活却意味着研究所的灾难。
每一个实验体的诞生,它耗费的是不计其数研究人员二十几年夜以继日的培育成果,多少人从青年投入这个项目而直到中年才能看到微弱的成果,如此大的精力投入更别提需要多大的资金支持。而015号实验体是拥有最新技术成果的代表,它将动物界中最大的一个类群——昆虫纲纳入了基因重组中,这无异于多打开了一个大门。
而且研究所每三十年一次的实验是要向军方汇报的,以往的实验共维持七十二小时,军方只看最终报告和研究所发的重要录像辑录,但这次军方要求军方高层直接追踪实验监控。这无异于是把重播变直播,这种严肃的态度联合最近比较紧张的几次外交事件,大家都知道这次实验的重要性。而偏偏实验开始的前五个小时就遇到如此的事情——实验体首先遇到力量可以与之抗衡的人类,然后无缘由当场死亡——显然军方那些只看成果不问过程的人肯定不会满意,现在所有研究所人员恐怕都在希望后面的六十五个小时的杀戮游戏能够安抚军方。而此时宋清隐隐的意识到,屏幕上的少年或许会成为这以后不可预知的变数。
实验监控室内一时鸦雀无声,紧接着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
十分钟后全体研究人员会议,地点,1029号报告厅。
“诶,这次真是要倒大霉咯!”和宋清同一批进研究所的童垚缓缓站起身来伸了个小懒腰,“宋清,你说015号实验体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明明数据都正常啊!哎它这一死我们可又要有的忙咯。”
童垚和宋清进研究所还不到3年时间,和身边那些行色匆匆不发一言的研究人员相比,童垚身上尚存着一些青年的气息。
童垚本来要跟着大家一起出去,回头看一眼发现宋清仍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由又折了回来。
“宋清快走啦人都走光了你还在这里看什么呢?”他顺着宋清的眼神看过去,灰暗的场景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躺着,旁边用红外线记录的画面里可以看出,大的身影已经和周围冰冷的环境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出什么,另一个则鲜红的显示着主人的顽强又强大的生命力。
“啧啧啧,我看我们都不用研究实验体好了,直接把那个人弄回研究所就行了,居然能和新生的015号实验体抗衡那么久,当初和实验体角力的时候要不是我亲自测试过015号实验体的力量数据都快以为研究所花二十八年培养出的是团棉花了,明明不可能有人类的力气可以达到那样的程度啊……不过说不定那就是015号死亡的前兆,突然死亡都发生了,死之前力量减弱又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呢?……不管怎么说真不愧是恶区出来的野兽啊!”
童垚双手交叉抱着放在胸前,打趣似的说着,以往和他嘻嘻哈哈的宋清却突然失去了接话的欲望,一个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他,真的只是披着人皮的野兽吗?
宋清突然一震,他甩甩头努力的把一些奇怪抛之脑后,捡起早不知何时掉落的笔和记录本站起来和童垚一起往报告厅赶去。
恶区的人是野兽,他们不能被当作人类同等对待。
这句话和“向国家永远献出我们的忠诚”、“我们的使命秘密而伟大”这些句子在研究所的楼梯处都会贴着,宋清一边跑一边在心中重复着这句话,因为他清楚,自己如果对这句话产生怀疑背后的危险会无比巨大,因为这不仅仅是一个社会长久的思想观念,这还是研究所采用恶区作为实验地的思想基础之一,如果对这个思想基础产生动摇的话,在这个被研究所和者军方严密监控的地方,下场无疑只有死路一条。
即使坚定了一下心神,但是整个充满政治色彩的两小时批评会议让这些只会看数据做研究的人晕晕乎乎,宋清更是忍不住的在脑海中重播着少年与实验体角逐的画面,等到会议结束他神色有点恍惚,等真正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他已经走到了实验监控台前,而屏幕上那个两小时前躺在地上的娇小身影已经不在了。
消失在屏幕上的沈白此时早已离开去寻找接下来几天比较适合的藏身之地了。
这时幸存的恶区人大多也都在干着这同一件事,在他们每个人拼拼凑凑的认知里,想要在这场灾难里生存下来,食物和藏身之处就是关键,此时的他们恨不得自己变成一袋垃圾融化在这片土地上。
但幸存者只能是极少数。
狩猎者出现的时间会是恶区最艰难的时候,不仅仅是人兽之间的对抗,还有这三天不会再有倾倒“资源”的“铁云”出现——当然,恶区人眼中的“资源”也就是偶尔夹杂食物的那些垃圾废物,“铁云”也就是那些飞行器——这意味着这三天里食物会极其短缺,在这种情况下,人类的牙口也会对着同胞张开。
三天,足够让恶区的人口锐减百分之九十五,然后由于人口的锐减恶区会在一段时间内生存压力降到最低,人口回升速度达到最快,接着三十年的时间使人口慢慢恢复到一个稳定的水准去迎接又一次的狩猎者的洗礼……
不过当下,谁能当这剩下的百分之五,谁都没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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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一边走一边苦恼,他无法定位到麻杆的位置,不过通过系统他可以看出对方暂时没有狩猎者的生命威胁,但沈白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任务要有多少艰辛。
通过之前的几次交涉就可以发现麻杆作为恶区人不能用一个文明人的道德标准与之相处,在他的心里只有不择手段的活着,所以哪怕沈白捧着自己的命去帮助对方,对方也只会毫不客气的收下然后挥手说再见,道德的谴责对这种人而言只是空气。而这种现象在恶区绝对称不上恶,因为所有的恶区人都用这种极端自私的自我保护方式保证着自己的生存。只有一定文明的温养才能让人产生比对自己生命更加高一层次的追求,而在这里身为群居动物的人类甚至不敢群居而活更遑论其他。
沈白正在为任务如何进行下去一筹莫展的时候却没想到麻杆自己出现了。
在接下来生死攸关的几十个小时里,食物和水都是极其重要而短缺的,麻杆本身就没有长久的吃饱过,所以当他手里拿着一小个黑硬的面包做出要给沈白的姿势时,沈白顶着一脑警报声懵逼了。
明明脑海中的警报显示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在忍受着极度的饥饿,而他却挂着友善的笑容让出了自己的食物。